送子娘娘殿里,孟太太打赏了杏儿打发她离开,再听完孙女的叙述,心里越发郁闷。
小孩儿不耐烦长久呆在一个地方,是她允许珍儿跑出殿外去透口气的,却没想到这孩子胆大,自己在庙里四处乱窜,跑来跑去的结果摔那么大一跤,鼻子都流血了。
送珍儿回来的丫头没说她的主子是谁,但珍儿会告诉孟太太:那位扶助自己的姐姐名叫桂贞,听见她的娘这样称呼她的!
孟太太联想到刚才进到殿里,站在边上围观自家做法事的梁氏和王兰贞,暗道那应该就是王桂贞了,说不定是因为知道孟玉峰在,她才不进来的!
孟太太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初儿子不听劝说与桂贞退了亲,她就觉得很可惜,现在儿子娶回这个媳妇,说是什么书香门第,诗礼之家,在孟太太看来,根本不及王桂贞一丁半点!
娇生惯养就算了,大家闺秀都这样,可她惯会做两面人,明里孝敬长辈,对小叔小姑和颜悦色,实际上只除了她丈夫孟玉峰,心里根本瞧不起一家子人,对两个小孙女,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看不顺眼,做祖母的把两个孙女养到这般大都没出过什么意外,她才来几个月,就把小孙女跌花池子里去了!
这个媳妇儿,孟太太岂止是不满意,简直就憎恶上了,若不是因为她怀上了孙子,才懒得出来替她祈福!
做完法事,依例要在庙里吃过斋席才回去,孟太太带着孙女在云房里歇息,珍儿很快睡着,孟太太正在打盹,孟玉峰来了,进门就问:
“娘,珍儿怎样了?”
孟太太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没死呢!你不在你媳妇那儿侍候,舍得过来看女儿了?”
孟玉峰面色尴尬,挥手示意边上站着的婢仆出去,这才说道:“娘,映月有身子的人,您莫与她一般计较!”
“哼!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孙儿的份上,我能放她这般逍遥?把我小孙女弄得病了这许久不好,没跟她算帐呢!”
“娘!”
“叫娘做什么?娶回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做媳妇,成日要你围着她转,不许你看女儿,不许你陪父母,兄弟姐妹最好全不认,你可满意了?你看看你自己,如今可还有大将军的气度?唯唯诺诺的样子,连我都看不过眼!我养儿子,是要他顶天立地,不是让你到了媳妇面前就矮三分!”
“娘,儿子何至于此?”
“还不至于?方才我让人去唤你过来,你女儿跌倒流血了,你怎不来?是她不让你来,对不对?她要喝你尝过温热的水,要你亲手喂她果子吃,是不是?没骨气的东西!珍儿她亲娘以前怀过两个呢,她只除了对你更加体贴,更加恭敬,可曾要你丢掉男儿气概,做这些奴才们才做的事?”
孟玉峰低着头,半句话答不上来。
孟太太指了指他,吐出一口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为了你和珍儿珠儿好,定下王桂贞,你硬是不要!总以为那大家闺秀才是好女子,你错了没有?你现在娶的媳妇儿是这样,当初你喜欢的那个王瑶贞,又怎样了?一嫁进王府,就不要娘家了,亲爹也不认,她爹病了,来庙里烧香拜佛为爹祈求平安的是王桂贞姐妹俩,她王瑶贞在哪里?这样不孝不贤的女子,别人唾骂都来不及,偏你就捧在手心里当宝,你你……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娘,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儿。”
“我不说,能不说吗?好好的亲事你说退立马就退,人家问个理由,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姑娘品性不好,害得人家三年嫁不出去,这就过去了?儿啊,你不想想,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啊,这么做,不厚道啊知道吗?”
孟太太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低头看着熟睡的孙女:“珍儿跌得很重,我看过了,伤着鼻子,膝盖和手掌也蹭破了皮,都擦上药了,现在不觉得怎样,明天她才觉得痛。刚才也去问过庙里替珍儿擦药的师傅,那师傅说他只是给药,全是王姑娘料理的珍儿,又是止血,又是清洗、擦药,用了几条帕子,还把自己身上衣裳都弄脏了也没有怨言……她好歹也是伯府的小姐,能够这般耐心细致照料一个小孩儿,你说她心肠不好,谁信啊?”
孟玉峰楞楞道:“娘,你说的,是哪家伯府的小姐?既是这样,咱们也该赔人家衣裳,送份谢礼啊!”
孟太太白了儿子一眼:“还能有谁?刚才你不也看见忠烈伯夫人母女俩?王桂贞也来了,只是碍于咱们家在,她没跟着进去,只站在外边等,珍儿不小心跌倒,刚好是她救助了珍儿!”
孟玉峰脸色有些难看:“怎么是她?”
“可不就是她?你陪你媳妇拜佛,她替你料理了你的女儿!该怎么赔人家衣裳,送什么谢礼,你自去操心吧!”
过得两日,孟玉峰备了几份厚礼,去到忠烈伯府,一为探望忠烈伯王耀祖,二为感谢王桂贞在庙里照顾救治了珍儿。
伯府里似乎有客到访,前堂客座上坐着好几个人,孟玉峰暗道巧得很哪,多几个客人,大家一起坐谈,正好免去自己的尴尬。
王耀祖见到孟玉峰,略感意外,自从退亲之事后,梁氏去孟家大闹一场,孟玉峰也不再到伯府来了。
两人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私怨,王耀祖又是个心宽的人,上门来了就是客,就还是好亲友,当下笑呵呵将孟玉峰迎到客厅,与其他客人介绍一番,大家坐在一起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