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蓉儿的眼泪一直流到了天黑。渐渐地泪水流干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到后来,索性连抽泣都停止了,换成了对月自怜。
妙翠望着小姐微红的眼眶,轻轻地咬住了嘴唇。难怪小姐要伤心,像她这样花朵般的女孩又怎么会情愿嫁给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呢?哼,就算王爷又怎样?
想到这里,她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低头沏了一杯小姐最爱的茉莉香片递到她手里,轻声安慰道:“早点歇着吧,等明天少爷回来再好好同他说说。”
叶蓉儿依旧双眉紧锁,粉嫩而红润的嘴唇因为烦恼而微微嘟起。
“你先去睡吧,我再坐一会。”她说。
妙翠张开嘴还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却又止住了,低头敛衽道:“是。”说完,转过头去正要离开。
“妙翠……”叶蓉儿招手叫住了她。
“什么事?”妙翠回过身。
叶蓉儿犹豫着,双颊染上了一抹嫣红,仿佛五月里娇俏的蔷薇。
“你说,那个胤逸伟……会有多大年纪?”
妙翠愣了一下,为难地用小指搔了搔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咱们叶府向来隐居在这闭塞的花山县,对京城的事情都不太知道呢。”
叶蓉儿叹息了一声道:“算了,你下去吧,容我静一静。”
妙翠打着哈欠走了,屋子里霎时又变得寂静无声。叶蓉儿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开始抱起双臂在房中来回走动。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要屈从叶英彦的安排,去嫁给那个什么皇帝的什么十三叔?不,不,如果她真是从小听着三从四德紧箍咒长大的古人也就罢了,偏偏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新新人类,那一套长兄之命、媒妁之言的荒诞教条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被丢进废纸篓了。
对,决不屈服!三十六计,走为上……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亮了,开始兴奋地翻箱倒柜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说是自己的东西,其实这屋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叶府的。但是,谁让她一无所有呢,就算跟叶英彦借的吧。除了衣服、银子,顺便还借走他妹妹的身体……嘿嘿,别怪我,又不是我自愿到你家来的。
收拾完包裹,她长舒了一口气回到桌前坐下,静听窗外的更漏。
现在可不能出门,外头黑魆魆的,万一碰到个把坏人可怎么办?无论如何必须等到天明——德伯每日卯时三刻起床开门,那就是说她一定要赶在这个钟点之前逃出府去……
月色转淡、星光隐约,东方渐渐显露了鱼肚白。远方传来了几声鸡啼。叶蓉儿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好戏就要上演了。
《逃之夭夭》女主角叶蓉儿粉墨登场——————
春日的清晨,空气中带着丝丝的寒意。流芳溪畔的芳草地上,各色无名的小花在春风中摇曳。远处潺潺的流水与枝头婉转的鸟唱相和。晨曦穿过天边舒淡的流云,悄悄地把光影撒播在梅府门前那棵粉白的梨花树上,馥郁的花香阵阵传来……
胤逸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早间清新的空气,用手轻抚着爱马雪骢那洁白的长鬃。雪骢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贪婪地啃食着鲜嫩的草尖,蓬松的尾巴甩个不停。
胤逸伟把雪骢的缰绳拴在了溪边的一颗垂柳树下,自己也在树旁的草地上席地而坐,顺手拔了一段草根放在口里嚼着。
自从昨晚听了褚院判捎回的消息后,他的一颗心就被莫名其妙地悬在了半空——“亲事需待和其妹商议之后,方可定夺。”
那么,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到底会有怎样的表态呢?是欣然接受,还是……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从昨晚直到现在,这种无端的揣测就无时不刻地折磨着他的心,以至于他患得患失、以至于他夜不成寐、以至于他天不亮就巴巴地骑着马儿,离开京都城中的逸亲王府,披星戴月地赶到叶府门外等候消息……
“咱们来得太早了,不知会不会被叶府的人笑话?”胤逸伟含笑抚摸了一下雪骢的鼻尖。雪骢抬头看了主人一眼,嘴里兀自嚼个不停,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却仿佛盈满了笑意。
“你说,要是她回绝了又该如何?”胤逸伟好看的浓眉微微凝成了一个结:“如果有机会再见她一面那该有多好……”
“噗通——”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与马儿的低语。胤逸伟站起身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叶府雪白的粉墙脚下,赫然躺着一个粉袱。
带着些微的好奇,胤逸伟迈开步子朝那个包袱走去。奇怪,刚才那一记闷响,分明是这个包袱落地的声音。是谁大清早的把一个簇新的包袱扔出了墙外?
正当他弯下腰仔细地端详那只来路不明的包袱时,又是“嗵“地一声——这次不是包袱落地的声响,而是什么东西砸到他头上的声音!
胤逸伟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脑袋,展眼往脚下看……呵呵,果然又是一只包袱,但这回却不是粉底碎花的了,换成了海青云纹……
“嘿嘿,得罪啦……”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胤逸伟的心蓦地一动,赶紧抬起头来——粉墙黑瓦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位绿衣少女,乌黑的大眼睛闪动着光彩,嫣红的双颊映着初升的朝阳,仿佛三月里最娇美的花朵,最是嘴角那一弯笑,满目的春光就在她的笑颜里黯然失色。
“是她……”胤逸伟喜出望外,心跳迅速加快。
“既然接了我两个包袱,不妨再帮着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