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伙人,走了一拨,剩下那些站在范显扬身后不远处的守卫,便有些尴尬了。他们临阵而逃也不是,留下来万一真打起来,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根本帮不上忙。难不成,帮忙开门?
范显扬抹了把额头,尽量以镇定态度道:“少侠您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太过主观,咱就不能讲讲道理?”
李卫真点头道:“我一直在等你给我说些客观的讯息,是你一上来,就跟我套关系,说些有的没的。你觉得一个在雨中淋了三天雨的人,真的有那么好的耐心,在这被你敷衍吗?”
范显扬近乎哑然,重整一番思绪后,方才战战兢兢道:“我能明白少侠的疑虑,但关于这桩婚事,完全是我大侄女她自愿的。她如今可是贵为家主啊!连我这个亲叔叔都得替她卖命,家族内谁能逼迫得了她?我想她不愿见你,是真的不想见……”
范显扬的气场越说越弱,话到末尾,已经小声得像是蚊子飞过那般。
李卫真狐疑道:“家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范显扬脑子里一边拿捏说话的分寸,一边缓缓道:“不难怪少侠不知情,这也就只是六天前的事。因为上任家主,也就是我大哥的英年早逝,而他又无嗣子,书瑶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儿,这个位置由她来继承,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联姻,实属无奈。目前我们家族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仅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难以抵挡敌对家族的蚕食攻势。正所谓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堕落,这些年在外面得罪过多少仇家,这都是没法算的啊!”
听得这些话,李卫真的眉头近乎拧作一团,他忿忿不平道:“所以,你们就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一个小姑娘的肩膀上?”
范显扬连忙把双掌挡在胸前,示意李卫真冷静,他急忙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说出来也不怕少侠您笑话,主要是……主要是我打不过她啊!”
“什么?”一股杀气倏然凝聚在李卫真的眼神中。
范显扬破罐子破摔道:“一开始,我也有出来竞选家主之位的打算。可是书瑶她一回家,就把我这叔叔给揍了一顿。后来,我就只能转为支持她当选家主了,事实上,她也如愿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李卫真拍打了一下脑门,他开始对这些错综复杂的家族恩怨,感到难以理解了。
继而,李卫真一把揪住范显扬的衣领,凛声道:“带我去见她!我要听她当面说这事。”
范显扬无奈道:“少侠啊!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了吧?她如果真想的要见你,里头根本没人敢去阻拦她!您就是提着我的脑袋进了这扇门,不也只能让彼此相见无言吗?我年轻过,也真心爱上过几个女子,但如今仍然孑然一身。就是因为在现实里,有情人之间还隔着许多无形的阻碍,不是一扇门,一堵墙的问题!”
“我想事到如今,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我跟师妹她……”李卫真欲言又止,他本想解释些什么,但最终都咽下了。
范显扬被一把推开,可他非但没有继续后退,反而主动靠近李卫真道:“其实,你今天就算是杀了我,杀了我身后的这些人。以书瑶跟你的关系,范家也没人敢向你讨要这桩血债。但也就这样了,你觉得,你还能问心无愧的面对她吗?”
“范氏族人城里城外,散布在各处的有几千人,你或许很难杀光我们所有人。但跟我们累积了百年恩怨的那些家族,却能够做到,他们人数更多,手段更肮脏!如果是你,几千人的身家性命,对比一个人的自由和幸福,你会怎么选?”
李卫真没有正面回应,他问了一个略显古怪的问题,“你说范家以前的家主,没有嗣子继承正统,是从来没有,还是曾经有过?”
范显扬不假思索道:“有过两位公子,但都英年早逝了。少侠或许也听说过他们,曾经也是太一门的弟子。大的那一位,好像还曾被选中为亲传弟子。”
李卫真抢先念出那两个名字,“是叫做范继山和范继海?”
范显扬点头道:“对,看来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简直是刻骨铭心。先前李卫真已经刻意不在范书瑶面前提起,奈何还是逃不过造化弄人。
试想,当初但凡手下留情,留下一人性命,今天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这世上,从来都只有结果,而没有事后的如果。结局不会不一样,对错也都没有黑白分明。
无奈是如今所面对的死局中,也有他李卫真的一份功劳。谈不上对错,只是有一份单纯的愧疚而已。
“我大概明白了,就先这样吧!”李卫真长叹一声,落寞离去。
在李卫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头拐角后,范显扬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守卫们回过神后连忙想要上前搀扶,却被范显扬给抬手制止了,“没事,就是想缓缓!你们先去把阴大人扶走,再安排人手把大门换掉。”
守卫们都走后,范显扬的身旁蓦然凭空出现一位身着红绸的少年。
少年眉宇间英气勃发,小小年纪,腰间还悬挂着一只略显突兀的朱红色的酒葫芦,可若配上那一袭的红衣,倒是颇具春意喜庆之感。
范显扬见到少年现身后,下意识想要顺势伏地磕头,却被少年摆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