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帝家怨>第肆拾肆章 命中注定 2

贺令人忙捧了销金青凤的烛台來,宽慰道:“太后娘娘又被梦魇着了?自先帝去后您便常常如此。”

“先帝,先帝……”她披散着长发,口中喃喃重复着,空洞的目光恍然变得苍凉无比,“正因哀家对不起先帝,所以如今,他的儿子要來杀哀家了。”

“太后,那是您的儿子。”贺令人面无表情地纠正道,“皇上他怎会如此做呢。更何况奉给您的药,每每都是皇后亲自督促太医检查之后才端给您的。”

“皇后怎还是从前那个皇后。”秦氏一句话未说完,已是连咳不止。令人见此忙奉了盏蜂蜜乳茶上來,一边顺着她的后脊说了几句宽心话。然而她心中亦是明白,太后身体每况愈下,恶疾又來的这样突然,她难免要怀疑是她人动了手脚。贺令人思绪尚未回转,已听得身边人再次剧咳,这次太后一口喷在了白玉金盏里的竟是汪汪一口血。

贺令人惊得眉眼骤变,一把扶住秦氏道:“太后娘娘!”

太后亦满眼惊愕,只握紧了被角,身体抖动得厉害。然而她却并沒有臆想中那般勃然大怒,只是沉沉地,似拼尽了全身力气那般缓慢道:“给哀家传话出去,叫庄贤王务必速速进京,哪怕用尽一切办法!”

贺令人捺住心口一阵狂跳,强作镇定的应下了。忽一声滚雷,惊得她骤然抬眼,手中的红烛亦是噼啪地熄了光。太后侧身躺下,她掖紧了被角才轻声退出房去。

这反时节的雨搅得人心神不定,依稀已是二更天了。只是不见月光,唯有绘云铱金琉璃顶下面悬着的宫灯,泛出一丝清白的光影。贺令人贴着墙壁亦步亦趋,忽见一个内侍人影,已从回廊后闪身而出,那人见到她也不行礼,只顾垂头向前走。

而就是在那擦肩一过的瞬间,仿若是漫长时光中滞了一笔。贺令人略有些悲伤,然终是笃定道:“太后时日不多,请皇后宽心。”

身后是茫茫的雨夜,即便不用眼去看,也能感受到重檐宫宇之上无形的阴霾。每到这种时刻,那星星点点的华霓之光便显得这般无力,仿佛就是这宫中每个女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一点光。贺令人于是轻叹一口气,拂身走进了夜中。

翌日秋雨初歇,天气亦凉了不少。木轩下散种的一排翠竹经雨润湿,竟碧如美玉,薄如蝉翼的新叶上汪了一滩水,时时垂落在窗边,但听滴滴轻响,却是别有一番趣味。

青鸾所居的祈福殿自不比其他小主的尊贵,常年无人问津,庭中开出的五色芳华也只不过是树菊花,文菊之流。虽不及御花园的娇贵,却也多了一分傲骨。青鸾时时搬了佛龛静坐院中,偶然见白羽一手拢了一把正盛的青白花瓣,回身笑道“给小主做蜜合菊瓣入菜可好”。

秋日天光正盛,长久不闻宫中诸事繁杂,日子虽清苦,好在悠闲恬淡。女子不觉伸手挽了一株白菊相看,却是与今日所着的银白碎珠锻裙相宜得很。露水打湿了披肩轻纱她亦浑然不觉,只随口道:“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然而吟了两联,便已觉意之不吉,遂停了下來。

却听得有清凉之音相合,接的正是“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蛰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青鸾抬眼,但见男子负手道,“小主心性至高,若此景换做常人,早便六神无主了。只有处事不惊之人,方得这番余暇。”

裕臣的出现如一道光亮的白,他依旧是着云白的浅裳,愈发衬得面若冠玉。虽只是寻常打扮,然那清华之气从未因装束而变得浅淡。青鸾一瞬竟以为自己恍在梦中,然而这影迹却愈发真实了。她拘了一个常礼,目光却是寡淡中透出星点欣喜。

苏鄂亦是讶然,然而宫嫔私会男子本已于理不合,且青鸾又尚在思过之中,她便只得迎身上前,一礼到底:“敢问王爷,如何贵临此地……”

“本是探望皇妃而來,顺道拜会小主。”他依旧和颜,只是眉间隐见一抹明朗之意,“皇上准许本王随意出入宫中各处,此地又甚为僻远,你且放宽心,不会连累了你家小主。”

苏鄂面色一缓,退避道:“奴婢不敢。”

这样骤然听他在旁人面前一口一声小主,青鸾心里仿佛是有细针轻啄那般浅浅的疼,然终于莞尔作无事一般。青鸾深知,他若不这般小心又岂能护得二人周全,之前重重难道还不够令人胆战心惊么。

只是眼底刹那间便有了温热之意,微微偏过头佯作是散了手中那白瓣木芍。

“昨夜风雨凄冷,小主可还安枕。”

他是记得自己睡梦中易醒,听不得风声雨声的。然而这感念亦很快化为心头一丝悲叹,青鸾神色有些悯然道:“王爷还当嫔妾是昔日的湘嫔么,如今就算辗转难眠又有谁人问津,不过是自个儿揣起來罢了。”

话一出口,连自己也不禁愕然片刻,她的怨怼之意何时已这般入骨深刻。而这自怜之中,又有多少是因眼前之人,恐怕裕臣心中亦是知晓的。她只是,只是想告诉他,沒有他,自己过得并不好。

说话间,苏鄂已移了一副木角圆凳于院中。男子一带衣角,无声落座。盈满清香的**之中,只余下静谧温和的光侧转着弧度打在身上。许久不见,这一时反倒相对无言了。

“近日子臣被皇上召进宫來,怕是要在宫里长住一段时日。小主若嫌时來无趣,或可对弈一局胜于聊聊度日。”

<

状态提示:第肆拾肆章 命中注定 2--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