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有些迟疑:“皇上怎么一直看着宁妹妹。”
“朕是看语馨又瘦了许多。”
他的笑那样明媚温暖,便如三月里悄然融化的积雪,让人身心舒缓。男子明亮的眼中缀着星子般的光芒,唇形恰到好处的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一笑,便连脸部轮廓都骤然和缓下來。仿佛刚刚那一刹那,只是因窗外阳光太盛而令玉衍看花了眼。
是啊,对待皇子的生母,他的妾室,眼中怎会迸发出杀意。
宁淑媛听他这样说,只是赧然笑了笑:“臣妾日日清养在宫中,还以为会胖了些。”
“怎会,你的清减更有婉约之美了。”裕灏拍了拍女子的手道,“朕几乎可以想见永曦成年后会有多少女子迷恋。”
他这样说,那女子亦是欣然而笑。有哪个做母亲的不求子女一世安乐,更何况是宁淑媛,,这个孩子,几乎是她的一切。她含着笑,安静地看着玉衍以小鼓挑逗小皇子,眼中几乎发亮,连笑容也不自意的柔和了几分。
“年下事多,妹妹既要照顾孩子也要忙宫中事宜,可千万要留神身体。”玉衍本是随意一提,裕灏闻言却似想起什么一般,回忆道:“朕记得玉衍曾向朕调了侍卫保护你母子二人,可还周到。”
宁淑媛微微一怔,目光有一瞬停在了木制镂花的窗棂之上,声音几不可闻:“是,侍卫很是尽心尽责。”
“也好,”裕灏点头道,“正好今天朕在,叫他给朕进來看看。”
男子说罢,全然不顾玉衍和宁淑媛诧异的眼神,只是向身后鹅绒靠枕一仰,不甚随意。宁淑媛无法,只得唤來身边绫罗前去叫他。她面上本已恢复平静,却在承影进來之时,禁不住地眉心微微一动,旋即便垂了头下去。只是宁淑媛的神情变化太过细微,若非玉衍心知她对承影的情谊,几乎是察觉不到的。
“卑职见过皇上,见过二位娘娘。”
裕灏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起來吧,你便是重涎宫侍卫?”
他二人间的对话如此自然,仿佛真是从未见过一般。玉衍侧眼打量着承影,见他神色如旧,态度亦是不卑不亢。他听得天子开口,便简短地应了一声,却始终沒有抬起头來。
“朕嘉奖你保护淑媛母子有功,便封你为御前侍卫,一会去内务府领赏即可。”
玉衍知道,承影向來是不慕功名的。只是碍于这重特殊身份,他在宫里表面上职位越光明正大,就越不会有人怀疑他真实身份。于是承影也不推托,忙跪下谢恩。本以为一切到此为止时,忽听裕灏悠悠笑道:“影侍卫一表人才,不知可曾婚配。”
他明明对承影的一切再了解不过,此刻却故意提及此事,不知意欲何为。玉衍刚刚安下的心又倏地提了起來,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裕灏的神态。那男子闻听此话,身形亦是一顿,恭敬道:“未曾。”
“朕瞧着,淑媛身边的绫罗确实不错。”裕灏看似随意笑着,目光却紧紧萦绕着宁淑媛,眼中的黒深不见底,“语馨看呢。”
玉衍见宁淑媛的脸色已有些苍白,却在裕灏面前极力控制着。她手里攥着的那块赤色绣牡丹锦布,已被蜷缩的不成样子。那种感觉是卑微而痛苦的,玉衍因为知道,此刻才更加感同身受。她见状,只狠了狠心,握着永曦的小手微微用力,小孩子吃痛,立时便“哇”地一声哭了出來,惊得所有人去看。
宁淑媛哪里还顾得上天子问话,忙上前抱起孩子又哄又安慰。事出突然,裕灏亦是关心的上前查看小皇子状况。玉衍便趁这时机,向地上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出去。永曦之所以这样大哭也不过是因为骤然受惊,现下被宁淑媛舒舒服服地抱在怀里,又有众人轻声相哄,慢慢便止住了啼哭,只瞪着乌黑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裕灏见此才放下心來,却仍不住道:“好端端的,曦儿怎会哭。”
“臣妾听说小孩子见了生人便会哭闹不止,”玉衍轻轻揉了揉永曦的小手,转头对天子道,“都怪皇上,突然要宣什么侍卫进來,永曦从沒见过他,自然会害怕。”
宁淑媛何其聪慧,立刻便察觉到玉衍话里的帮衬之意,遂颔首应和:“是呢,侍卫身上免不了带有杀气,便是臣妾一时也有些畏惧。”
“如此倒是朕唐突了。”裕灏脸上微有缓和之意,一手已揽过玉衍的腰,起身道,“明日便是年宴了,今天语馨你便好好歇息,若有什么需要直接通传内务府即可。”
待她二人走后,宁淑媛才似耗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缓缓地靠在了眠枕上,只是肌肤一沾到那鹅绒,她立即便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细密的汗珠。她从不知道自己原能那样在意一个人,那人却又偏偏不是自己的夫君。这样手足无措间,忽闻一声轻唤,她本处于戒备之中,这一声惊得她霍然站了起來,却见是绫罗,正恭谦地向她道:“主子,是否要传晚膳进來。”
宁顺眼只觉得右眼突突地跳着,绫罗身着鹅黄小袄,下身一条紫丁香瑰纹的棉罗裙,因是重涎宫大宫女,头上便可简单簪些发饰。她本是那样好的年纪,明媚动人,又颇有几分姿色,,怪不得皇上欲要将她许配给承影,郎才女貌,便如天造地设的一对。而看着她绯红的脸,她未必对承影无意。
若当初沒有带她进宫就好了。
这个念头几乎是一闪而过,宁淑媛却是惊了一惊。绫罗自幼伴她身侧,为她受过不少苦,现如今她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