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话音未落,宸妃已抢先一步,赶在青鸾抬头的一瞬间跪于地上,身形不偏不倚正挡住了女子的身躯。***“臣妾**无方,惊扰圣驾,请皇上降罪。”
“无妨。朕只是想知道,这瑞雪兆丰年,极好的日子里你何故叹息。”皇帝的声音冰冷中透着一种浑厚之感,虽威严却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青鸾清楚,在这宫中想要自保就不能抢了主子的风头,毋宁存有二心。方才她显然已经吸引了皇上注意,这会儿不知身后有多少双厉目在盯着她呢。
“回皇上,奴婢是在为主子不知皇上您突然到来,未能精细装扮而叹息。”
听得这话,皇上目光扫向宸妃,见她果然未上浓妆。但邢嫣本身便是一张美人脸,生得精致玲珑,这妆虽淡,却更衬托她如同出水芙蓉,有种不而喻的脱俗清新。
“爱妃就算不精心装扮,在朕看来也一样宛如天人。”
“皇上。”宸妃脸上立时一片绯红,喃喃念了一声。青鸾闻,心里方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其他各宫妃嫔自是醋意中生,不过怪只能怪她们没有这么个聪明伶俐的丫头。
皇后看误会已消,才适时站出来道:“皇上要来也不事先告知臣妾一声,害的一众姐妹如此仓促。”
皇帝伸出臂腕让皇后挎住,她较小的身躯便顺势半倚在夫君身上,语气也愈柔和起来,到最后莺莺细语竟有一种江南侬语的温婉。青鸾怔怔注视着,只觉得帝后关系果然如外面传闻的一样和睦。其实若要说起来,这个皇后并不像众人传中那般神圣不可侵犯,她之所以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是因了那身奢华的霓裳和众星捧月的地位。说到底,她也只是一心扑在夫君身上的小女人,母仪天下,坐掌六宫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说过外人听的。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深邃的眸光逐渐缓和下来,他向着列位法师轻轻扬手,示意法事可以如期开始。
佛像前,距离帝后最远的几位贵人呈一字排开,留下偌大的空白供法师诵经。身着红袍的大师带领一群弟子边念诵经文,便施展降魔舞,一时殿内竟热闹成一片。青鸾虽已入宫多年,但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随主子观看做法,不知怎的脑海里竟浮现出“群魔乱舞”一词,只好拼命忍住笑,以袖拂面来作掩饰。
然这一细微的动作却逃不过睥睨四海的圣上,他心下好奇,却也明白再做问询只会给这个小宫女平白招致祸端。其实只需稍加留意,便能现青鸾天生一副静好的容颜,极为清丽。虽一样身着素色宫服,绾了蝴蝶髻,但仍不失俏丽。即便在一众宫女之内,也能脱颖而出,给人深刻的印象。
青鸾自始至终低垂着头,避免笑出声再被宸妃责怪,因此并未察觉皇帝的目光早已在她身上游走了几个来回。听得动静减弱她才敢微微仰头,看到的只是皇后被皇上揽在怀中的恩爱场景,不觉耳根红。
那法师却倏地停了下来,像是敏锐的嗅到了什么,步步逼近信妃。
显然觉法师另有意图,信妃惊得后退一大步,斥道:“大师这是做什么!”
“敢问娘娘可曾用过木尾香?”法师并不慌乱,只是立住脚反问信妃。
信妃虽不知他话中有何深意,但只如实道:“正是……”
“这便是了。”深深道了一个佛礼,似是在为之前的失礼而赔罪。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娘娘有所不知,木尾香乃西域密炼之物,想要做出上等香露需采集日月灵气,再用紫檀炉熬制七七四十九日方成。此香不但馥郁浓烈,为历朝历代女子所喜爱,还有更深一层,多为人所不知。即是能使妖物原形毕露,无处可循。”
“大师究竟想说什么。”
“在下是想告诉娘娘,由于用了此香,便使您身上阴秽之物原形毕露。”
此语一出,众人立时退让三分。信妃尚未开口,近身侍婢绘云已上前驳道:“娘娘自幼体寒,入冬后甚少出门,久未见太阳,身上有些个阴郁之气也是再寻常不过,你休要诽谤娘娘!”
“绘云,退下!”信妃挑眉怒叱,面有不甘之色。
“娘娘明鉴,贫僧所说的阴秽并非寻常之意。您近来命中有劫,乃是有人故意而为。不知可否到您的寝宫一看,是与不是自然分明。”
外人擅入后宫的确非比寻常,但历代皇帝最忌讳的莫过于鬼神厌胜之说。联想到近来国事不顺,加上皇后点出了信妃这几日确实不算太平,皇帝稍加思索后便已权衡出利害轻重,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摆驾华薇宫。青鸾见作法突生变故,心下只觉甚为不妥。她蹙眉向宸妃看去,却见那女子脸上只是一贯如常的淡漠之色,当下便略感心安。
华薇宫除去正殿外,各有东西偏殿六间,分别住了新宠兰贵人,玉贵人和昭贵嫔,加上宫女十九人,共有二十三人。整个华薇宫坐南朝北,距朝凤宫仅有三面城墙相隔,加上毗邻御花园,时常能够“偶遇”皇上,因此也就成为众人羡煞的宝地。
只是当下无人欣赏宫中美景,几位主子皆心怀忐忑地望着法师掐算,唯恐有不适之处被指出,从此断了侍奉皇上的前途。
“不瞒皇上和各位娘娘,这宫中本应采进阳气,滋养贵人,可西南一角无故惹来阴风,生生阻断了主子们的贵气,而这也正是秽源所在。”大师微微瞑目,再度睁眼时已指出煞气所在。
皇帝听罢,微扬下颚,吩咐道:“董毕,去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