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听闻闺女自作主张,心下不悦,才要开口说话,叫李子坚抢了先,他嗔傅振羽:“虽着急,却也该让大家休息一会儿方是。”
虽是嗔,却带了笑,并无丝毫怪罪之意,傅振羽便道:“妇人和孩子们休息收拾,咱们说说话,都忙好了,一起吃饭,饭后休息一下午,不是更好?”
午时还不到,吃饭确实有些早,李子坚便看向傅山长。
傅山长便对林氏道:“由嫂子、牟家侄儿媳妇陪着,你们收拾一番,我们先去说话。”
翁婿两个,都依了傅振羽之言。
林氏只得偃旗息鼓,看着闺女的眼神有些不忿。林老太太便下令:“老大家的,带我去我那屋。三娘,你过来扶我。”
林太太自然要亲自去扶,被林老太太推开。
林老太太抓着林氏的手,瞪了她一眼。待到了东院,林老太太撵了别人,只留下林氏,再次警告:“你是当娘的,我也是当娘的,再想摆当娘的架子,别怪我不给你脸。”
林氏委屈得险些落泪,道:“都是当娘的,娘这么管着我,我怎么就不能说闺女了?”
林老太太直接道:“不说你那闺女比儿子还顶用,你想当她是闺女管,你像我这样,把你娇养大了吗?你十五岁上要出嫁了,才开始学做饭,你闺女七八岁就开始做饭;你到出嫁一文钱都没给家里挣过,也不曾叫你下地,你闺女不到十岁就开始谋生,你哪来的脸说你也是当娘的?”
不提林氏如何委屈,傅振羽和傅山长等人齐聚书房,先说举业之事,由李子坚开口:“明岁都下场吗?”
这个都,包括傅山长在内。
傅山长道:“我打算试试。于书院来说,进士山长和举人山长,到底不一样。”
也就是说,傅山长打算更进一步,也不过是为了书院。傅振羽却对他不怎么抱希望,因道:“若为了书院,我的建议是,不考。”
只要南湖书院能出进士,便是傅山长不考个进士回来,也不是什么要事。反之,若是傅山长反复参加会试,却是屡试不第,就成了另外的一种说法了。
是以,不考,和考了不过是两个概念。
李子坚最懂她,立即懂了她的未尽之语,咳了咳,道:“那么,所有要考的,便以‘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为题,做一篇文章出来吧。”
傅山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应了。从举业上来说,在座之人都不如李子坚。
不知姑娘本意的傅山长,还非常善解人意地安抚傅振羽:“且放心,而今我的身子已经大好,撑过会试。”
弄得傅振羽不知如何回答了。
不好回答,那便不答,问傅山长和林俭:“陈峰那小子如何?”
傅山长瞅着林俭,林俭不夸张也不隐瞒,实话实说:“头几个月一则年龄小,二则有些手生,人又是一板一眼的,颇为辛苦。但做熟了后,颇有些包公的味道,赏罚分明,管着下面的孩子,倒也十分合拍。也是他能接手我的手里的活计,我才放心入京。”
这些人里头,李宗延虽是下一科最有望之人,但却是和傅振羽来往最少的。他的目标是举业,一切都要他的文章写出来再说。至于私事,他娘准备了小礼物送给傅振羽的三个孩子,眼下也不在他手边,遂没言语。
与他不同,赵麟和傅振羽的关系不要太铁。
见众人说完正事,赵麟迫不及待地说:“夫子,咱们书院和水利书院,合计二百人,开学典礼上极其热闹。山长单扩了一个院子做孔庙,定下每年九月一整月都做圣人祭;还有,咱们那个时政课堂,由知府大人和钱知县两位帮衬,一季举行一日的对外公开课,其他书院的人也可以来旁听,那些旁听的人都挤满了会堂呢。”
这小子是从南湖书院筹建之初便在的,他见证了书院的成长,自己也跟着书院一起成长。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少年,长成而今的大小伙子,成了举子。
此番乡试,赵麟的二十二名,比林俭的名次要好得多。
傅振羽顺着赵麟的描述,又有林俭和傅山长等人补充,脑补出南湖书院如今的盛况。听罢,她笑道:“我到底不及爹有能耐,只能做个框架,具体的还是爹爹更擅长。”
傅山长则道:“无须妄自菲薄。我不过是你在的架子之上,参考了其他书院的模式,又得了章知府帮衬,这才细化完善了书院。”
说话间,下人来报,饭得了。
这些人从前一起吃过食堂的,也没分的太清楚,男客一桌,摆在正院的抱厦,女子一桌,摆在了正堂。敞开了门,两处都能看到彼此。帽儿胡同的厨子是才从万贤楼调过来的,厨艺很是有保证。
众人吃过饭,又略说得几句,李子坚道:“我请了两日假,爹娘并外祖母舅舅早些歇息,晚饭我们再过来。”
林老太太便是不晕船不晕车,也是一路折腾,洗漱一番后,直接睡到落日余晖洒满庭院,方幽幽醒来。疏散筋骨后,老太太问丫鬟:“其他人醒了吗?”
听见动静,在外间一直候着的林太太掀帘而入,道:“娘可还睡得惯?”
对这个儿媳妇,林老太太是很满意的,拉她坐下后,道:“又辛苦你了。你给我说说,小羽他们两口子在这的日子。”
林太太笑,指着林家人住的这个院子,道:“只看这院子,娘还担心什么?”
林老太太带着儿子、孙子住在内宅东侧最大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