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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游忠那双有了醉意的双眼盯着肖蓉的脸看得都不眨一下。这让肖蓉非常尴尬,但此时她终于回过神来了。她起身对其他人说:“我这个老同学一喝酒就喜欢瞎说、乱说,真是很搞笑。他是找乐子逗大家开心呢,我可不奉陪了。”说完她去了她母亲那一桌。
她一走,游忠就无比失望。他再也不说话了,只是一个人闷着头吃菜、喝酒。他嫂子找他讲话,他也把她冲得多远。
没过多久,酒席就结束了。肖蓉是不愿再看见游忠这个她认为恶心的人了,所以她躲到一个小包间里摆弄起了手机,任由外面乱哄哄的好一阵子。
等她出来后,肖惠芳夫妇正在柜台那里结账。肖蓉便拉着母亲去跟他们告辞。肖惠芳没有过多地挽留她们,所以一会儿后,她就拉着母亲往汽车站去了。
她离开酒店时,还看到游忠游富两兄弟在忙着收拾酒席上剩下来的酒水。游富女人在边上忙着往自己带的大包里塞东西。
但不巧的是,游富女人正好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拍了一下游忠,应该是提醒他往这边看。肖蓉见此情景立马叫了一辆面的,让面的快点把她和母亲送走。
在肖蓉身处江北的酒店里与游氏兄弟斗嘴斗气的当儿,朱雨深一直在圩里的河埂上、田野边游荡。他在忙着接地气,吸纳天地间的精华。
他看到田野里很多地方都被绿色覆盖着,那是农民们种的油菜等农作物;也有一些田地已经彻底荒芜了,土壤上已经长出一人多高的野蒿子,甚至还有小树苗。
当他走着走着,接近一个小村庄之时,那里偶尔会有一个老人出现在路边。他们对他这个造访者很是好奇,会一直盯着脸看,让他觉得有点难堪,因此只能匆匆离开。
再走了一阵子后,他感到饿了,而且雨下的有点大了。此时他想回去了,于是便转过身来,向河埂上望去。那里依旧空无一人,他的那辆小电瓶车依旧静静地矗在那儿。
雨一下起来,河边上的水汽就很重,很快圩里就已经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了。
朱雨深骑上电瓶车,没骑多远,他的头发眉毛就全被水雾打湿了。等他骑到赤水河中游的石桥附近,发现桥头的商店那儿聚集了一群人,大家在有说有笑的。
这些人聊天聊得正起劲,几乎把路都堵住了。他只好放慢节奏,缓缓地从人群中穿过。冷不防,他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回来一看,原来是张聪。
他的这个老同学已经蓄起了胡子,脸上也很有沧桑感。下车寒暄过后,张聪引朱雨深到小店侧边的一个屋檐下坐下。
张聪说:“哎呀,兄弟,咱们应该也有几年没见了吧?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但你看看我,都老得不成个样子了!现在真是累啊,我是给累得没样子。
明天我就又得出去做生活去了。讲起来去年年底大年二十九我才回家来,满打满算过年也就在家呆上个十来天。出去后,半年都不会回来一次。你说,我过的这算什么日子啊?
正月里这几天来都是跑亲戚,昨儿个终于把应酬搞完了。今天初七,是赖年,我就窝在这里跟这些人吹吹牛,聊聊天,自在一时是一时了。”
朱雨深稍作沉思,前几年他与张聪交往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眼前。他还顺便想起两个与张聪相关的人:李露露与王担宝,但这两个年轻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里,朱雨深的心猛地一沉,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张聪见朱雨深这个样子,一时有点不理解,但他没有说什么。两个人一起望着远处的田野和田野尽头的小山丘。
好一会儿后,张聪说:“雨深,你这是干吗去了啊,今天怎么在这里出现呀?你不是搬到市里新区那里去了吗?城市里多好啊,你怎么大正月里到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转悠啊?”
朱雨深说:“瞧你小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不能来这些地方转转呢?我不也是农村里长大的吗?再说我老婆家不就在河上游的不远处吗?”
张聪说:“这我知道,你们文人动不动还要出来采风什么的。这里风景怎么样啊?其实我家从这个方向走过去也要不了多久,转过前面的小山丘就到了。今天呢,我是来我舅家喝酒,中午两大桌子聚在一起吃喝。但好多菜都已经变质了,因为那些菜还是他们除夕那天留下来的。
我没吃上几口就不想再吃了,一个人到这里来透透气。这个石桥是我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所以,每年来老舅家拜年,我必定到这个地方来呆上一时。
小店门口的这些人都是老舅家的邻居。昨天晚上,前面的那一家子夫妻俩吵嘴打架折腾了一夜,结果夫妻两人都把对方打伤了。早上家里人来把他们送去医院。
他们的娃又哭又叫搞了一夜,多半给他们吓傻了。大家刚才在谈着这事,谈得津津有味,这事啊,也够他们享用一阵子了。”
听了这话,朱雨深便去看小店前面那些人的脸。果然,他们一个个都是热情高涨的。有两个人还模仿起了当事人昨晚打架时的动作,以便演示给众人看,把身体的哪个部位打伤了。
见此场景,朱雨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以前听人说有些人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眼前的这个场景倒是个切实的写照。
朱雨深有心岔开这个话题,所以他问张聪:“你现在在哪里干活呀?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