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我?”陈子仪有种被人骗了的感觉。他想念他的轻裘快马,奈何现实给他案牍劳形。
南离给他的差事。从来都是惊心动魄,九死一生,他倒也习惯了。
饮了酒,眸子亮了亮,“非我不可再说。”
“今日的饭菜可合胃口,我可是特意让厨子做的。”南离温笑。
“确定不是收买人心?”
“顺手的事。”南离看着眼前的人,从苏毓离开,他便将他看做弟弟。他们二人关系更胜知己,有他聒噪,他便不会寂寞。也不会想些虚无缥缈的事。
“愣什么呢?”陈子仪见他许久不说话,忍不住打破沉寂。
“没什么,怕是你安静不了多久了。”
“你不用一直提醒我的。”陈子仪一脸无奈。“上了你的船,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觉得你挺开心的。”南离笑道。
“你……。”陈子仪默默提醒自己要温雅谦和,笑腼以应。
“罢了我该走了,打扰许久,请多包含。”陈子仪一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处,如此风火的样子,全然不似朝堂般冷静沉着,倒像个孩子。
他有时会羡慕陈子仪,可以活成各种样子,只要自己开心,便为所欲为,而他身为君王,多了太多的不得已。
我们之间,谁胜谁负,还真是难定。
宫女匆匆跑来。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声音还是颤抖着。
“陛下,太后娘娘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南离霍然起身,由于太猛绊到了襟带,险些摔倒。
“太医不是说母后身体见好,怎会如此?”
他匆匆奔赴太后寝宫,眉眼间藏不住的焦急,一路上不断有人行礼,他也未曾看见,直到入了宫门,见殿内奄奄一息的女子。岁月最是藏不住,她的样子已然有些苍老,只剩浅浅的风韵,代表着她曾经的容光。
“皇儿,你来了。”
他的鼻子有些发涩,握住那女人的手,她的手也不如从前光滑,“母后,”他回身怒视太医,“朕养你们做什么的?连太后的病都诊不出来,一群废物。”
“陛下息怒,是臣等失职。”三位太医战战兢兢的跪下,不敢抬头妄看天颜。
“罢了,他们也都尽力了。让他们殿外侯着吧。”太后手轻轻一拂,那三人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
“你们也下去吧,我和皇帝单独说会儿话。”
侍女也退了出去,只剩下两人。
“母后,做了决定便不能后悔,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母后老了,心愿也就那一个,你就顺着我吧,我知道我没有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你恨我怨我我都清楚,只是我可不可以奢求你的原谅,这次离开,从此再无瓜葛。”
她不舍的仔细端详着南离的容颜,他和那个人,也不过才三四分相似,倒是像自己多一些。只是自己,对他太过严厉,少有的慈爱,他的一生因自己而变,可她无能为力。现在要离开了,才后悔原来自己如此吝啬爱意。
“我原谅不原谅,并没那么重要,你心里从来也不把我当什么,你在意的不过是一个他,复仇为他,生死亦为他。”
南离薄凉的一笑,“夜深了,儿臣该离开了,母后你……。”
她突然心头一痛,整个人都扭曲了,痛苦的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南离顿时慌了,“太医,太医。”
门外的太医慌慌张张的进来探脉象,这一探心凉了半截。
“陛下,请节哀,太后娘娘”
南离如遭重击,心血上涌吐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如纸。
“陛下请保重龙体。”
南离看了一眼床榻上安静躺着的女子,面上的狰狞已然退却,平静而祥和,“宫中传讯,太后娘娘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