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钦听了这话,如泥一般瘫在地上,眼底俱是绝望之色,嘴里喃喃:“父亲大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可没有人理他。
南顺磕头如葱,将那日之事再陈述了一遍,“……小人在绮香阁等了良久,未见少爷下来,便想着老爷该回来了,见少年不在书房念书,又会责骂于他,小人心急,于是便进了大堂,走了南边的侧楼梯,往二楼而去,哪知还未近厢房,便听见有隐约吵闹之声从那边传了过来……”他吞了吞唾液,“有女子骂道,‘无耻……’,又有少爷的声音,‘你定会嫁了我的……’,小的大吃一惊,想上前劝止,便见九王爷领了侍卫衙差从北边的楼梯上去,直奔那房间而去!隔不了一会儿,九王爷便押着少爷出来了,小的这才明白,少爷闯下了大祸!”
听到这里,王芷儿不禁咳了一声。
听到这声咳,南顺忙转向屏风磕头,“大小姐,不是小的上次禀报之时要瞒着你这后半段的情形,实在是怕二姨娘听了这些,会受不了啊!”又把头磕在地上冬冬作响,“大小姐,到了公堂之上,小的实在是不敢再有半句虚言!”
真是一个好局,布得极好,天衣无缝,皇家公主的证词已是板上钉钉了,再加上这一位店小二和书童南顺,他们这是要把王子钦钉死,毁他这一辈子!
可事实,往往未尽如他意。
王芷儿垂了眼眸,微微地笑,让他们把底牌全露完了,她才好出手啊!
“王太傅还有何话可说?”李迥道,“本王还有当日公主被撕破的衣物作为证供,王太傅要不要看看?”
李迥敲了敲案台,红木托盘里,正是那件撕开裂了一大条口子的绣金衣裳。
王齐恺拱手,气愤交加:“王爷,臣无话可说,这个孽子,便交给您来处置吧,臣定会上书皇帝,自行请罪!”
堂上一片寂静。
正值此时,王芷儿咳了一声,又咳一声,再咳一声。
李迥道:“王姑娘怎么了?是否有话要说?”
王芷儿在屏风后拂了拂礼:“咳,咳,没话可话,只是在屏风后呆得久了,喉咙有点儿痒,民女又不像永阳公主那样,坐在公堂之上,有屏风挡着,还能饮着明前雨后云雾茶,一边喝茶一边作证,指责我的兄长……”
永阳公主屏风后叮地一声响,是茶盖与茶杯相击之声,“皇兄,她,她,她,她这是藐视皇族!”
站在李迥身边的钱公公微微皱了皱眉头,继续垂目站着。
王芷儿很无辜地道:“怎么了,这便是藐视公主之罪了?我说什么了?只不过嗓子痒,要杯茶喝!”
李迥微微地笑:“王姑娘若有什么话,便直说便是,本王说过,此案虽然简单,但本王一定要断个清楚明白,以至没有丝豪疑点!”
王芷儿叹道:“到底未婚女子发生此等事情,有些事未免羞如宣之如口,王爷既是要把此案断个清楚明白,不如让小女子和永阳公主在这公堂之上聊上一聊?以期公正公平?”
李迥吃了一惊,未曾想她根本不与这两名证人纠缠,直接找上了当事人?
她这是什么意思?
李迥略一迟疑,便听得王芷儿道:“这么多人看着,王爷怕我一介民女冒犯了公主不成?”
王齐恺上前:“芷儿,你胡闹什么?”
王芷儿声音很淡:“父亲大人,您有三位妻妾,三位儿子,四个女儿,可我,只有一位兄长,一个娘亲,兄长如果有事,娘亲便活不了了,父亲怎么不明白!又或是父亲认定多这么一个儿子不多,少这么一个儿子不少,所以竟想着舍弃了?”
王齐恺一滞,心底一惊,驳然大怒:“芷儿,你胡说什么?为父怎么会这么想?”
王芷儿再拂一礼,“既如此,便请父亲给芷儿一个机会,也给兄长一个机会!”
王齐恺气呼呼地站着,此时,站在李迥身边的那位钱公公上前一步,向李迥行了一礼,发话了:“韩王殿下,杂家奉了皇帝圣旨前来督审,一则因为此案虽是小案,但到底伤及皇家脸面,二则王太傅是朝廷肱骨之臣,绝不能伤了君臣和气,寒了臣子的心,因此,此案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行,绝不能有半点儿不清不楚之处,今日既是王姑娘心中有疑团未解,倒不如让王姑娘和公主聊上几句,解了这心底的疙瘩?”
李迥声音很淡:“既然钱公公都这么说了,如此,王家大小姐,你便和永阳公主聊上几句吧?”
王芷儿叹了口气道:“其实这屋子里就这么几个人,还是大家都熟悉的,这屏风么,还用架么?”
李迥没来得及开口,永阳公主气呼呼地道:“不架就不架,本公主问心无愧!别让人以为本公主架了屏风,便是要躲在其后……”
王芷儿悠悠然接口:“自然不是为了饮茶……”
李迥心中一跳,刚想拦阻,永阳公主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让人拦这屏风,原本便是想着永阳公主脾气暴躁,再加上经历的是这等事,隔着个屏风,身边的侍女相劝,时不时提醒,尚能拦着一点……他倏地想起,这王芷儿谱一进门,就拿屏风之事挤兑永阳公主,莫非那个时候,便想着了这一着?要从永阳公主身上着手?
不可能!
李迥眼皮子一跳,道:“也好,王大小姐便当面向永阳公主问个清楚。”
永阳公主满含怒意的眼睛直盯往王芷儿处,恨声道:“有什么话,你便问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