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谢环从一侧走来,从背后拍了王芷儿一下,道:“你干什么呢?咱们快走,要不然他们等不急了。”
说完,带头便往角门走去,王芷儿一下子没拦住,只得也跟着谢环往外走,走出门,便看见谢环正脸色讪讪地向李迥行礼:“见过王爷……”
王芷儿忙把头垂下,跟着行礼,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心想今日第一日来衙门,也是她第一日冒了大哥之名,好不容易混了过去,她一穿了过来,就成了李迥首个看不顺眼的人,在这等技术还不熟练的情况之下,一定得让他视若不见才行。
可她只感觉两道目光象两把刷子一般从她的头顶直扫到脚跟,目光所到之处,有如实质,象是被x光透射着。
李迥只是嗯了一声。
旁边的牧杉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谢环吞吞吐吐:“大伙儿累了好几日了,郎中大人便相请,请我们出去消遣一下……”
李迥目光淡淡的,瞧不清喜怒,却也将谢环看得额头背心直冒冷汗,王芷儿更不必说了,心被吊着,七上八下,腿都有些发软。
她站在谢环身后,悄悄扫了李迥一眼,只见他身上的织金玄色披风垂在地上,头上只系一个玉带,漆黑的头发衬着那玉扣,将他脸衬得如温玉一般,温文和蔼却又冷漠疏远,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漠然,让他仿如隔世独立。
李迥微皱眉头,摆了摆手,谢环如获大释:“那下官等便告辞了。”
王芷儿忙跟在他身后,微弯了腰急步退走。
两人来到墙角跟处,谢环才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每次见了九王爷,我都会吓出一声冷汗。”
王芷儿奇道:“他一句话也没说,你干什么被吓成这样?”
谢环道:“你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见了他如老鼠见了猫,你瞧瞧你,脸都白了……我说你今日,脸色特别的白啊……”说完,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脸。
王芷儿吓了一跳,心道装扮的技艺不过关?粉调得颜色不够?
她忙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老谢,你干什么?莫非你也有那爱好?我先得声明,我可没那爱好!”
谢环也是世家子弟,是属陈郡谢氏一支,平日里风花雪月是不可少的,但谢家也是最讲究门风,听了这话,吓得两手直摇,“你胡说什么话!”
倒也不敢再动手,两人坐上轿子,赶上了前面大队人马,往紫衣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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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杉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身影,转头对李迥道:“王爷,他们怕是也去紫衣巷,听闻今日芙香儿姑娘首次登台?”
李迥轻轻地转动拇指间那老坑玻璃种的翡翠,淡淡地道:“紫衣巷么,一向不是很太平……”
牧杉道:“咱们要查的人,和那处地方怕是有些关联,您看看……?”
李迥看着远处转过墙角之人的身影,忽尔道:“他不是姓王么?”
牧杉心领神会:“不错,他姓王,王太傅滑不溜手,但他这个儿子么,咱们倒可以利用利用,近年以来,紫衣巷接二连三有女子失踪……”
李迥点了点头:“这件案子牵连甚广。”
牧杉笑了笑,“王爷,这不是有王家么?”
李迥兴味盎然,“去准备吧。”
两人走进宅门之内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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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芷儿他们上的,是这淮河岸边的紫衣巷,京都最大的欢乐场所,与其它花楼不同,这里却是清雅别致,并没有其它地方那股媚俗之气,往来的女子俱都目不斜视。
再看看屋子里的摆设,桌子边角镶着金玉,摆在屋角里的箱子用铂金包裹,连桌子上的碟碗都是白玉制成,衬着厢房内的灯光,发着温润如玉一般的光。
王芷儿一开始还担心,来到这等场所,被一群女人围住,被摸上两摸那是一定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摸出破绽来?
来了这里倒是放心了,这个场所竟是高雅清致之极,专为富贵之人设计,她担心的场景一个都没有出现,虽是女子出来奉茶奏曲,但却言行端正,举止文雅。
而她这群同僚,眼神虽是肆无忌惮,但举止之间却并没那粗俗言行。
紫衣巷分为天字号和地字号两处处所,天字号便类同于贵宾房,地字号则是普通房间,王芷儿一行不过刑部普通官员,消费不起贵宾房,只包了地字号房间。
天字号在楼阁二层,正对着舞台,是全场最好的位置,那里珠帘半垂,在微暗的灯光之下,那珠帘竟是散着淡淡微光,那些珠帘却是用深海明珠打磨之后窜成,单一个珠帘,便这样富贵逼人,可见得屋内的摆投,可堪比皇宫。
谢环凑近了王芷儿的耳边:“老王,你见到没有,那天字号里面的,仿佛是九王爷!”
王芷儿侧过头去,朝天字号望去,正瞧见了李迥一双寒若星辰的眼,半垂着,他换上了一身月白长衫,竟是温文儒雅如世家子弟,全没了刚刚那夺人气势,而牧杉,也是青衫小帽,扮成书生模样,侍立于他的身边,王芷儿吓了一跳,心道,他来干什么?
怎么去到哪儿,都见到他?简直是阴魂不散!
思虑之间,台上丝竹声起,有卡卡的声音伴随着,平台自下缓缓升起,屋子中央多了一个高台,高台上的人面有薄纱,身姿曼妙,有香花从屋顶之处粉粉而落,她姿容浅浅,竟是盘旋舞转,香风带起,那些花瓣沾在她的衣袖襟间,回风旋舞,潇洒轻盈,似要随风而去。
没有丝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