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佑佑还是有点激动的。
毕竟她之前从未做过这种事,只是在乐央的时候听说过。
但是。
佑佑看了看项斯年和秦月。
他们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出趟家门而已——虽然其实也就是。
气氛却莫名压抑。
车里,项斯年坐在驾驶员的位子上,秦月陪着佑佑坐在后座,左妖便蜷在佑佑脚边。
“沐恩,还要多久才到?”佑佑平淡的语气中难掩疲惫。
秦月条件反射般递出一个微笑:
“很快就到了,佑佑再忍耐一下,啊!”
“嗯。”
佑佑多看了秦月一眼,然后继续看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致。
隔壁车道上的车恰与他们逆向而驰,佑佑目送着那车里头同样扒着车窗的小孩子离去,又将视线聚焦在远山上。
因为是冬季,远山上落了一层积雪——也可能是云雾。
延绵起伏的山被勾勒得寒气十足,青翠逼人;有些地方又被熏染得朦朦胧胧,线条柔和。
佑佑看着大自然率性而作的作品,心里倏然安宁。
却只是表面安宁。
就如那海,内里暗潮涌动,激荡不平。
*
佑佑有想过项斯年的爸妈家——也就是她的祖父祖母家里,是什么模样的。
但当她亲眼见到时,心里还是有些慨然:
啊,原来是这样的!
那房子自带了院落,坐北朝南,南边只是大门和高墙,其余三个方位多少都有几间屋子。
下了车,佑佑看那大门,上头原来仿佛是放牌匾的地方,正被几株藤蔓和其他一些长得怪像仙人掌的植物给遮掩住了。
佑佑默然,微抿双唇,跟着大人跨过门槛,进了院子。她本一手提溜着左妖,此刻也便将左妖往怀里揣了揣,紧紧地抱着。
几人由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引进门,途经空地的时候,佑佑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南边不只有门墙,还在角落里隔了些小方块。
那里头是住着守夜的狗,还是待产的鸡?亦或者,只是些砖头柴火之类的死物。
佑佑心念着方才眼前一晃而过的小方块斑驳的外表,觉得这里莫名凄凉。
*
“老大哥,我来看你来了!”
秦良宴站在秦小泰面前,气若长虹,声如洪钟。
秦小泰身居高位久矣,威严极重,然而此刻见到兄弟,心里还是欢喜的,常年冷着的脸也松快了几许。
秦家这一代几个老头子难得聚在一块儿,就连年纪最轻的秦孝生也到了,畅谈国事家事天下事,好不尽兴!
等几人交流了一下看法,最后听大哥秦小泰做了总结,秦孝生忽然便想起一件事来:
“大哥,我难得抽身来一趟江市呢!佑佑在家不?我想去看看她——你不是说她在你这边?”
秦良宴一听,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秦冰华端茶的手一顿,又慢慢抬起来,低头啜了一口。
嗯,他最近是不是太忙了?都没有好好关心一下他的兄弟们,怎么好像,就他一个人不知道佑佑是谁……
“啊,你说那丫头啊,我今天早上还看到她了呢!嘿嘿,我们还手谈了一局~”
秦小泰想起今早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吓得人毛骨悚然。
但是在场的几人谁还不是老妖精咋滴?生生地耐住了这磋磨——
“那现在呢?”
秦孝生强忍着,希望这说话大喘气的老大哥给个明话。
“嗳!你急什么,笑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做人呐,要有耐心,有恒心。坚守初心,方得始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看你这,啊,这幅猴急的样子摆给谁看?给我看吗?我才不看,难看死了!”
秦孝生第一千零一次怀疑秦小泰是不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眼见着秦孝生脸色发青,秦小泰才停止逗自家小弟,
唉,真不经玩。
秦小泰却也不想一想,那经得起他玩的人,又有哪个不被他嫌弃无趣的?
“咳,那小丫头估计现在已经到项家了吧!”
明明带上了怀疑的语气,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想要质疑秦小泰的。
“项家?”
秦孝生一怔,神情古怪,悄悄mī_mī地觑了二哥一眼,而后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多嘴。
秦良宴端着脸,眼底闪过了一丝懊丧。
*
进了正屋,佑佑一眼便看到高位上坐着的人。
她低头捏着左妖的毛,没出声。
然而到底还是因为她,这些人才有理由见面的。
“佑佑,叫爷爷。”
项斯年轻轻推了一把佑佑。
她本藏了半边身子在人后,此刻也便无所遮掩地暴露在人前。
佑佑却是坦然,没再小家子气地扒着大人不放。她把左妖丢在地上,上前一步,顶着周围一圈人的目光,朗声叫人:
“祖父,新年好。”
项赪莫颇有些尴尬:
“啊,小家伙不错啊!”
老实说,让他强撑着这么久他真的撑不住啊啊啊!!
孩子他娘你在哪里啊我要晕啦要晕啦要晕啦!!
佑佑叫完人后便低下眸,再没出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左妖甩了甩尾巴,
这群人在干什么?演戏吗?
它俯下身子趴在地上,仰着脑袋看周围的人,眼里满是怜悯,
真是愚蠢的人类,居然敢跟主人比耐性,主人分分钟就能灭了你们这群渣渣好吗!
“斯斯!”
就像一根细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