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加柴,烧死她!”
“……”
活生生的女孩子,才十四岁,只是不会说话而已,只是听不到而已,只是摊上了自私自利的父母而已,在这个落后的村子里就罪无可恕了。
老婆婆在哭,村民们在喊,小孩儿在欢呼,说:下雨了下雨了,灾星要死了……
那天风很大,大麦山很久没下过雨了,干柴遇烈火,烧得汹涌。
不知谁喊了一声:“谁进去了?”
“好像是铁杉家的那个客人。”
“她出来了!”
被封死的门大开着,少女抱着从火里救出来的女孩,女孩脸上乌黑,已经失去了意识。
眨眼,少女就从门口到了村民们面前。
她抬头:“为什么烧她?”
“妖、妖怪……”
后来,村里传开了,说铁杉家的客人是个妖怪,说她的眼睛是血一样的颜色,说她在空中飘,说她没有腿,说她会吃小孩儿,说她杀人放火。
唯独没有人说,那个少女曾救了铁杉家两条性命。
少女走了。
女孩的悲剧没有结束,就时隔了两个月,她被村长下令执行村规,温家村是个落后的村子,与世隔离了很多年,一些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还在沿用,比如——犯大错者,沉塘处死。
就是用那种被木头钉死的笼子,把人锁在里面,然后放上石头,吊着绳子一点一点沉池塘里去。
女孩是聋哑人,不会哭喊,也不会呼救,她的外婆已经哭晕过去了,不会有人替她求情。
然后,那个人来了,从落日余晖里走出来。
他是个翩翩公子。
“这是在干什么?”
大麦山很少有外来人,村民都警惕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外人,质问:“你是什么人?”
男人很年轻,顶多二十出头,嘴里叼着一根草,身上穿着作战服,脸上涂了迷彩,依旧盖不住他一身桀骜。
“先回答我,你们是在杀人吗?”
老村长沉声道:“这是我们村子的事,你还想活着出大麦山的话,就少管闲事。”
“恐吓是吧。”他取下帽子,把头发往后捋了,又戴上帽子,他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再罪加一等。”
有胆大的村民已经抡起了锄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慢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警察。”再慢条斯理地掏出了把枪,“把手全部给我举起来。”
无知落后的村民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都吓破了胆,让出一条路来,让那警察把拴着的笼子从塘里拽出来,笼子里的人被蒙着黑布。
扯开布,竟是个小女孩。
他问:“叫什么名字?”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头。
她不会说话。
他没有再问了,拨了个电话,请求支援:“程队,观口往里八百米——”
一只手从笼子里伸出来,拽住了他的裤腿。
“温白杨。”
她用手指歪歪扭扭在地上写了她的名字。
他说:“名字不错。”说完,继续讲电话,“观口往里八百米,温家村,马上带人过来。”
片刻后,他挂了电话,背着夕阳看笼子里的女孩,说了个名字。
“乔南楚。”
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了,把温白杨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她的手机和电脑都用程序关联了,是周徐纺找她。
“霜降。”
她去开了电脑,敲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电脑里装了特殊的软件,可以把周徐纺的声音转换成文字,她说:“帮我查一个人。”
“谁?”
“骆三。”
骆三……
以前查骆青和的时候,她简单查过骆家,对骆三有一点点印象:“骆家人?”
周徐纺说:“是骆家的养子。”
她记起来了:“骆家那个养子不是去世了吗?为什么要查他?”
“他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她发了个问号。
“我对骆家的阁楼有印象。”周徐纺沉默了会儿,“我梦见过骆三,可能不是做梦,或许是我目睹过什么。”
她的记忆里有骆家的阁楼和骆三,只有两种可能,她是当事人,或者,她是旁观者。
“好,我去查查看。”
这天晚上,周徐纺又做梦了,还是骆家那个阁楼,阁楼上有一扇窗,窗外是一棵很大的香樟树,有人在外面喊。
“骆三。”
“骆三。”
是少年人的声音。
然后阁楼里的那个小光头跑出去了,大概是刚剪了头没多久,十分光溜。
少年背身站着,在树下:“到我这来。”
小光头跑过去,摊开手,手里有块肉,他笑得傻兮兮的。
少年似乎有些恼他,戳了戳他的头:“是不是又去偷红烧肉了?”
“你这小傻子,谁说我爱吃肉了。”
“还有你这头怎么回事?丑死了。”
小傻子还笑。
一道闪电突然劈下来,周徐纺睁开眼,坐起来,缓了几分钟,再躺下去,一梦惊醒,再闭上眼就睡不着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便干脆爬起来了,换了衣服出门。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江家老宅里拴的狗突然叫唤:“汪!”
是只藏獒,养来看家的。
“汪汪!”
“汪汪!”
管家江川还没睡,在游廊上喊了声:“福来。”
藏獒叫福来,老夫人赐的名。
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