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辅走到台前,咳嗽了几声,道:“郭老先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的李然,已经认识到了幼时的错误,现在的他,痛改前非,已然是才华横溢的伴读学士了,前些日子,在朝堂上一首《神女赋》,艳惊四座,更是让陛下令将之收入《大玄文集》……”
他这话说完,忽然看向一旁的翰林院大学士孔祥云:“孔翰林,可有此事?”
“当然!”
孔祥云愣了一秒,立马反应了过来:“大玄文集历来只收录当朝顶尖之诗文,李然的那首《神女赋》当之无愧,特别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堪称匠心独运,神来之笔,至今让下官念念不忘呐。”
“能得孔翰林如此激赏,此子确有大才。”
张宁辅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场下:“郭老夫子,依本相的意思,你们两家重修于好,着李然常去看望您老人家,进师徒之孝道,何如?”
此时的郭老夫子,已经进入了疯狂的咳嗽状态,都快喘不过气儿了,哪里能接他的台词?
张宁辅对着那郭小川道:“郭秀才,你父身体抱恙,你觉得本相的安排如何?”
“不成啊,绝对不成啊,丞相!”郭小川磕头悲泣道:“您可不能被这小子蒙骗,公主殿下更加不能被这小贼亵渎了啊!”
李然从头到尾只是冷观,不发一言。
他要看看这场精密谋划,荒腔走板的戏,到底能恶毒到什么程度。
“大胆!”张宁辅怒斥道:“你最好细细说来,无凭辱及朝廷命官,恐怕人头不保!”
“草民饱读圣贤之书,断不敢妄言诽谤,这小子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架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粗鲁文盲!”
郭小川声嘶力竭道:“方才几位大人提到的那首《神女赋》并非此人所写,而是草民五年前为爱妻所作,您看这便是底稿!”
他一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有些泛黄的宣纸,上面写得正是李然前天东拼西凑的那首《神女赋》!
郭小川将纸条呈给一旁的侍卫,随即道:“那一年,草民与妻子新婚,本是天降喜事,不料,父亲被李然这畜生所伤,后来李道光带李然,提着三百两纹银,上门道歉,这一首即兴而作的底稿,当时就放在我家大厅里,没曾想,被这小子给记下,剽窃了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这剧情转折,简直是精彩纷呈啊!
如果说李然之前的那些黑点,最多只是让他名声扫地,取消君侍郎资格,那么现在,连参加殿试的诗都是抄的,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啊!
“呵,这就是你们的终极杀招啊。”李然嘴角冷笑。
他上前一步,冷冷的瞥向郭小川道:“郭小川,你说这《神女赋》是我剽窃你的,可有证据?你这所谓的陈年旧稿,我分分钟都能造二十份出来,在街上一通乱发,是不是每一个拿到稿子的人,都能说我抄袭?”
“李然此言有理,单凭一份手稿,不足为凭!”张宁辅断然道。
郭小川咬牙道:“当然不止这一份手稿,秉丞相,在下……在下还找到了一位当年的证人!”
李然心中一沉,这场戏有得玩了。
搞不好,就是生死决战呐。
“证人?是谁?”张宁辅问道。
“他便是当年随李道光父子,一同来我们家的李府老管家,陈福!”
郭小川咬牙道。
这话刚落音,广场边缘冲进了一个身穿灰布衣衫,枯瘦如柴,蓬头垢面的小老头,跪在了地上。
正是李然家的前任管家,陈福!
李然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脑海中的回忆,渐渐翻腾。
这陈福在李家干了三十年,当年李道光还是秀才的时候,便成为了他的书僮,与李家交情匪浅,为人也算是忠厚可靠。冷王毒妃
“陈福,此事干系重大,涉及我朝中两位官员,若有半句不实,你万死难容,本相最后问你一次,你所言可句句属实!”
张宁辅神色严肃,这一番喝问,动用了内力,声震天地。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苍天……可鉴!”
陈福身子一颤,又从兜里摸出了一张文纸:“秉丞相,这是草民两年前,离开李府的时候,李然送我的诗文,丞相可以看看,草民不太懂诗文,更不愿意诋毁东家少主,但草民相信,一个人的文风和才华,绝对不会短短两年的时间,发生巨大的变化!”
李然斜眼一瞥,顿时心中苦笑。
这的确是他还没穿越之时,李然亲手写的一首打油诗。
文笔倒是跟马文杰有得一拼。
「万事开头难,」
「陈伯莫灰心。」
「待到戒赌时,」
「李家欢迎你。」
最后那个“李家欢迎你”,真他娘的是神来之笔啊。
李然无语望天。
“李学士,这……这真是你写的?”
张宁辅还没说话呢,一旁的孔翰林已经惊诧出声。
“不错。”
李然点头,事实上,李府里有太多他当年的“著作”,笔迹这种东西,想否认都难。
“荒谬!大胆!”
张宁辅将纸撕得粉碎,大怒道:“竖子才疏至此,竟敢剽窃他人佳作,当面欺骗圣上?”
“来人,除他顶戴凤靴,将李然押入刑部大牢,待我回禀圣上再审!”
眼见好戏终于圆满落幕,孤高清冷的大公主终于嘴角上扬,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刹那间,几名侍卫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