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胡搅蛮缠,混得了旁人,却混不了沈淮,只见这位尚在襁褓中就继承了县公之位的将门之后面色涨红,怒不可遏:“咱们家的铺子早就入不敷出,若不是看在大王和姑母的面上,还能得那么些年的出息?姑母在长安的时候,帮过咱们多少?你身上那些名贵的首饰,衣料,我置办得少,姑母送你得多。你的家人要谋缺,我没那么大面子,能说动吏部官员,若非看在大王的面上,北衙军等着候缺的人那么多,哪里就轮得到于家人?私自动姑母的首饰,拿去给你侄女做脸,你不害臊,我却抬不起头来。”
于氏说不过丈夫,捂着帕子嚎啕大哭。
她不过是一时虚荣,头脑发热,才做下这样愚蠢的事情,事后已经后悔了啊!谁料这都几个月了,丈夫依旧不肯原谅她,她明明后悔了呀!
毕竟是多年结发夫妻,见于氏哭成这样,沈淮心中不忍,却还是硬下心肠,摔门而去。
妻子做了这样没脸的事情,沈淮实在是臊得慌——他早知家中生计艰难,已削减了大量开支,若没大的开支,光凭礼尚往来的钱,还是能勉强维持体面的。饶是如此,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女,他们还得为聘礼和嫁妆发愁。偏偏为代王打点的钱财断不可少,纵对方不能立刻应允,结个朋友,关键时能说上一句话也是好的。如此一来,可不就捉襟见肘了么?
正因为如此,对妻子偷偷挪动沈曼田庄出息的事情,沈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暗暗将这些亏空都记下,发誓将来一定要如数还给姑姑。谁能想到,妻子竟大胆到这种程度,将姑姑的首饰给拿了出来?难不成他还得追到于氏大侄女的夫家去索要这副首饰,说这是代王妃的陪嫁,被妻子悄悄挪用了不成?
这事,没办法不告诉姑姑,但……姑姑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
沈淮心中苦闷,越想越烦躁,整个人都蔫了一般,压根提不起精神来。他不愿在家中待,索性出了门,来到热闹的西市,沿着长街溜达。
“伯清兄?”一名身着褐色布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来人,沈淮强打起精神,礼貌地寒暄道:“赞之,是你啊!我闲来无事,随便走走,倒是你,怎么也跑到西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