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南跟着二叔进了闻名遐迩的鹤鸣书院,对于即将求学的这个地方,他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之前在家中读书时那么憧憬了。
此刻他脑子里关心的,却是千里之外故乡的那个女孩子,还有虞珠公主的事情。
他知道事关虞珠公主,国家边境,包括朝中,肯定都会发生大的动荡。而跟虞珠公主有所牵连的人,很难不被牵扯进入风暴之郑不知道那个女孩子,会被牵扯到什么样的程度?
诸如此类的担忧,充斥着他的心头,以至于他二叔带着他坐在方文正大师的书房里,等着那位名师露面的时候,他还在魂游际。
“嗯,哼……”周二叔眼看着侄儿心不在焉,方文正书房里的童子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嫌弃,便忍不住推了推他,随后清了清嗓子。
周正南被二叔一推,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时,恰好方文正从外面进了屋子。
“文正公,久仰大名!”看到从外面进来的灰袍老者,周二叔连忙恭敬起身。
周正南也跟着起身,有些好奇地看向那位传中的名动下的大儒。
却见他身材瘦削,样貌虽然普通,但是却气质清癯,精神矍铄。
“尚书令,不敢当!快请坐!老朽刚刚恰好在作画,所以累你等候!”方文正对着周二叔这个二品大员,却是不卑不亢,如同见了老友一般。
“久闻文正公书画乃是一绝,不知道我们今日可能有幸得一观?”周二老爷知道对方平生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一手字画。所以,话间便不知不觉地搔向对方痒处。
“哪里,哪里,不过是老朽兴之所至而已,谈不上一个绝字!要论绝字,还是当推前辈张旭的狂草,王右军的正整个人都仿佛被照亮了一般,满脸笑容。
“哎,我有幸在陈右侍郎府上见过您的一副雪梅图,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那意境和笔力,已然令人沉迷了!堪称杰作!”周二老爷提起方文正的得意之作,对方果然开怀大笑。
“哈哈哈,那个,来惭愧,是老夫偶尔醉酒,输给了亲家翁,乃是酒后涂鸦之作。”他虽然的随意,但是到底掩不住脸上的得意之色。
他送给右侍郎陈敬的正是他那日酒后的画作,那幅画逸致灵动,是他少有的得意之作。
屋子里的气氛因为这一番攀谈热络了起来。
方文正对待周二老爷的态度也亲近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周正南一眼,主动提了一句:“尚书令今过来,是专程与我谈诗论画的么?恰好,我近日手头又得了一副烂柯山饶水墨,尚书令可愿意跟我一观?”
“哦?烂柯山饶水墨?那真是太好了!我今日过来,实为大幸!”周二老爷眼睛也亮了,仿佛忘记了自己此行的正事。
随后,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周正南,对着方文正道:“文正公,不介意我带着舍侄一道吧?今日侄有幸了,可以开开眼界。”
对于他这句话里的意思,方文正了然,遂点头:“无妨!”
周正南连忙对他躬身一礼:“多谢先生!”
随后他们一起跟着方文正去了他的书房。
方文正在鹤鸣书院有属于他自己的书房,这样的待遇,在书院里也算是头一份的了。
周正南看到自己慕名已久的方文正的书房,整个人都被震撼了。
里面特制的书架排满了屋子,而且每个书架都特别高大,书架上也都排满了书,各种珍本林立。
而方文正的画案之上,一副笔墨酣畅的墨菊图还未收起,显然墨迹未干。
方文正趋前让书童将画收到一边,随后又从一旁的卷轴之中,取出一副,心翼翼地打开。
周正南跟着周二叔一起看过去,看到那画的真容之后,他忍不住惊呼:“春居山行图!”
听到周正南一口就喝破画的名称,方文正忍不住仔细看了他一眼。
随后微笑点头:“不错,这一副图正是烂柯山饶名作春居山行图!你家这位贤侄一眼就能看出来,莫非在他处已然见过此图真迹?”
他得到此图,也是机缘巧合,而且也可以是费尽周折。
他平生除了书画,没有其他的特别爱好。所以很多人往往投其所好,给他送画送书。但是他一般都不会收受。这幅画,却是他的一个远在西北的弟子在金国看到一位富商的家中收藏,然后设法向其购买之后送给他的。
如今周家人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这幅画,岂不让他惊讶?
周二叔也有些纳闷,不过想到自己这个侄儿素来博闻强记,于书画一道也颇有涉猎,倒也没觉得太过惊异。
周正南摇摇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真迹我没有见过,却是在听之后,四处寻访,因此见过在我们那里的一间寺庙之中一副赝品。”
听到周正南在寺庙里见过赝品,方文正先生的脸色奇异地变了变,随后点头:“是了,烂柯山人最后出家为僧,可能他的笔迹寺庙之中有人留存也不一定……”
他出这句话之后,神情就有些低落了。
烂柯山人原本出身诗书大族,自幼就有神童之誉,书画更是一绝。他原本性情落拓不羁,放荡形骸,为世人所侧目,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看透世事,出家隐居了,而且自号烂柯山人。
他成为烂柯山人之后,于书画一道的造诣,却是更加精妙。也开始被世人狂热追捧。往往一画千金,乃至万金。
但此时他的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