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不放!你,走开,不想,死,就走开!”
顾西承目光冷得跟冰湖的水,他抿唇,扯开一丝笑意。
“在你没酿出大错之前,先放了她,一切都有可能挽回,但若是你真是从我身上碾过去,你所面临的并不只是吃牢饭那么简单!”
男人神情有些松动,握紧方向盘的手也些微的颤抖。
他看了看副驾的宁小蜜,又看了一眼车前的顾西承。
“找你这么做的人给你多少钱?或者允了你什么承诺?你觉得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还有福消受么?”
“不要你管!你不要,不要,说,说话!”
男人疾呼,并一把扯下压舌帽,露出整张脸,以及他光溜溜的头顶。
顾西承慢慢地朝车走近,伸手覆在车身上,缓缓绕到驾驶室的位置。
自卸车车体高,即便顾西承也要微仰起头看驾驶室早就惊吓到的男孩儿。
真是刚才撞到小蜜的孩子,他这额头光秃秃的,不是自然脱落,再加上他的脸色极差,裸露出的手背埋着管,顾西承猜应该是一位长期患病的人。
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人却极为清瘦。
“你旁边的是我未婚妻,我们马上就结婚了!时间定在下个月28日!”
这一句,男孩儿愣了,看了一眼小蜜,再转过来时,眼圈竟红了。
他身体都在开始发抖,唇瓣颤抖的厉害。
“你,你,真的?”
“是的!我没道理骗你,而且我还没那么无所畏惧到会对一个陌生女人敢于牺牲自己!”
男孩儿犹豫,车也停下来。
他看着顾西承,好像在思考要不要将宁小蜜放了。
正在这时,好几个警察已经过来,男孩放在车门上的手猛地收回,挂上挡就又将车开起来。
他因紧张,油门送得紧,华诚吓得拉着顾西承,用尽全身力气,两个人摔倒在地上。
“停车!”
“停车!”
警察跟在车周围大声喝斥。
男孩儿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将车开得越来越快,直冲向国道。
在通向国道的必经之路上,早有警察赶过去围堵,可施工车速度既快又蛮横,很快冲出施工路面,进入国道。
谁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进入国道的施工自卸车,就像失去了控制,刮蹭着来往车辆前行,一路逆行。
警车已经开始拉响警笛抓捕,晕倒在副驾的小蜜在几个急转颠簸后终于醒来。
她眯起眼,看着前面同样惊慌躲避的车,下意识去看驾驶座上意识有些混沌的男孩子。
“停车,你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会没命的!”
小蜜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车开得左右摇晃,险些把她从座位上甩出去。
她拼命地握住车门上的把手,忍住头晕目眩,继续对身边的人讲话。
“有什么事不能停下车好好说吗?为什么非要走极端?”
“你,你闭嘴,反正,反正,也,也活不,长了!”
男孩子脸色更加白了,他十指紧攥着方向盘,像是盘根在上面,身体肌肉都是绷的。
“活不长了是什么意思?你,生病了吗?生病是可以治的,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啊?”
“治不了了,活,活不成了,你不懂……要死,的!”
男孩子突然大哭起来,那苍白的脸色太过慎人,仿佛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你不尝试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没人,没人管我,也,没人要我,我,多余的,死了,死了,也好!”
哭声,夹杂着陡然响起的笑声。
男孩子眼中现出阴狠之色,突然加重了油门儿,直冲向前面驶来的一辆大货车。
小蜜心道,死了死了。
她要陪一个将死的疯子一起死了。
痛心与绝望袭卷而来,她眼前浮现顾西承,然,只是一道白光闪过,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何时,她从一片白光中醒来,一棵垂柳下,顾西承抱着她,安然地享受轻风拂过发肤。
鼻尖痒痒的,像是有人用手指刮蹭,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却使不上力气。
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顾西承吗?
她记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有他指腹的温度,以及他的唇落在眉间的轻柔。
“顾西承,是你吗?”
她问,可是没有回应。
于是,她开始紧张、害怕,伸出手要去感知正抱着她的人。
突然,身体像是坠入深渊,睁开眼睛时,是一片黑暗。
“小蜜!”温柔的轻唤在耳边响起。
甫睁开眼时的黑暗中,可以看到一双眼睛。
在她头顶上方,深情的注视着她。
“顾……”
“是我!哪里疼吗?”
他声音柔的像是午夜中绽开的海棠,迷惑人的好听。
“疼!”小蜜感觉头有些痛,试图想动动手脚,可却没有知觉。
“我是不是会瘫痪啊!为什么没有感觉?”小蜜哭了,大眼泪吧嗒吧嗒地,以后手脚都动不了,那不就是废人了?
变成废人,也会没人要了。
她想到昏过去前那男孩儿所说的,被人抛弃的滋味儿,最终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顾西承轻柔地帮她擦试脸上的泪水,眼底充斥着淡淡的血丝。
他握住小蜜那只正打着点滴的手:“不会的,麻药过了就好了!”
“真的么?”顾西承不会在安慰她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