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救囝囝”
激斗酣处,二人自然不敢有丝毫的分神,欧冶干任这些年专注铸剑,功夫底子自然薄一些,好在凭借着家传的龙渊剑,犹在苦苦支撑。
这是一场关乎两个家庭命运的搏击,虽然两位剑客惺惺相惜,谁也不忍让对方失去性命,但是为了家人,今天必须有一个人倒下去。
“一招,两招,三招,”马云心里默念:“事不过三,欧冶干任,今天让你三招,也算是我马云仁义至尽,怪就怪在你的学艺不精,为了家人,今天对不住了。”
杀机陡现,马云即刻加快了自己移动的步伐,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当机立断才是根绝所有痛苦的理由。
马云对于欧冶夫人的自杀一直心怀愧疚,眼前的父子也绝对没有该死而理由,但是政治就是政治,既然你享受过位极人臣带来的荣光,就必须想到大权旁落时的寂寞,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可叹李淳风,他预言了别人的命运,唯独没有堪破自己的人生结局。
不远处突然传来儿子撕心裂肺地啼哭声。
“不好,儿子有难”!
欧冶干任一阵心焦,身形不免轻轻晃了几晃,一双俊目不由自主的看向儿子的一方。
高手过招,讲的是全神贯注,马云久经沙场,这样的机会怎能再次轻易地放过。
身形一闪,剑锋仿佛就是主人手臂的一部分,所有的动作几乎出自本能。
“噗”长剑穿胸而过。
欧冶干任身子一抖,剧烈的疼痛让他佝喽着身子,缓缓抬头向天,脸上竟绽出一抹凄惨的笑容:“莫娘,为夫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龙渊剑”。
一代铸剑大师,带着心中无穷的遗憾,溘然而逝。
马云经过了此生最为艰难的一战,虽然一招毙敌取得完胜,心中却再也没了快意恩仇的快感。第一次,对手的死亡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
死亡让那双曾经深邃的眼睛黯淡无光,他再也听不到儿子的哭声。
他懂,他从心灵深处不由自主地接受了欧冶干任最后的嘱托。
妻子,儿子、宝剑,或许这是他一生中最为宝贵的珍品,斯人已去,龙渊剑亦静静地横躺在血红的雨水之中。
孩子,还有那个孩子。
马云蓦然回首------
孩子哪里去了?
欧冶无名心静如水,静静地聆听着欧冶家族惨烈的历史,仿佛一场久远的噩梦。
武瞾,似你这般杀伐决断,到底也没有抵挡住岁月的侵蚀!
三百年的时光,亡了大唐,走了五代,十国的悲剧,照样光顾了大隋。你闭眼的那一刻,是否想到了那座无字的墓碑。难道你的子孙后代面对着自己的祖宗,真的无话可说了么?
欧冶无名,此时此刻你最应该庆幸!
历史就是历史,你可以回到过去,却无法逆天而行。还好你还有未来可期,这样想来,你的失忆反而是一种幸福。毕竟那只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所谓国恨家仇,所谓得失荣辱,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
唯有欧冶家族的传世宝剑,辗转三百年的光阴,最后依旧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难道这就是天意?
此时此刻的它正掌握在谁的手中?
师傅,弟子不甘心这么快就离开您,武瞾已死,还有谁会要害您?
药王苦笑着摇摇头:“师傅怕的是你呀,毕竟当年你的失踪惊动了朝廷,这些年钦犯的身份还在那里吶,师傅怕你这次现身,会再次引起青州府的注意。
甚至自打你失踪后,江湖上还一直流传着龙渊剑就在你身上的传言,毕竟自从你父亲过世后,龙泉剑从此便成了孤品,能够拥有它,可是天下剑客一生的梦想啊。”
“师傅怕的是那些贪婪的剑客会不断地找上门来,‘卿本无罪,怀玉其罪’啊”。
“那些个剑客敢来找我的麻烦?”欧冶无名无所畏惧地一阵冷笑:“师傅,弟子这些年的历练,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了。”
“可眼下的大唐,歌舞升平的外表下已经难掩豪侠逞强的实质,师傅老了,眼里已经见不得打打杀杀,幸好我的几个侄子次日就会迁居此地,师傅也可以放心的修道南山了。”
欧冶无名见师父去意已决,只得起身说道:“师父执意要走,弟子亦无心久留此地,只是挂念着家传的宝剑,我想找回它并带走它。”
妙应真人“呵呵”一笑:“找到它,容易,带走它,难!”
“可此剑毕竟是欧冶家族的传家之宝,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该与它失之交臂。”
“欧冶家族的传世之宝?别说一把小小的宝剑,就是这三千里大好的河山------
始皇来过,汉武踞过,更别说那三国两晋南北朝,一个个天之骄子,一朝朝冰河铁马,都说铁打的江山万年永固,谁见过旧时王谢堂前燕?”
“得失,得失,有时候,得,既是失,失,既是得。
老子曰;
曲则全,枉则直,
洼则盈,敝则新,
少则多,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夫唯不争为天下莫能与之争。”
看着无名若有所思的眼神,药王朗朗道了一句:“是非曲直,自在人道,小子,好好想想吧。”
说着话,从身边的药箱里取出一枚小小的印章:“说起来,师傅这里还有你外公的一枚小印章,今天就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说着话,出门向南云游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