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观不是不想上燕京、跑部委,而是农业部与其他的不一样。他去找农业部长,必须得经过章渝辉这一关,因为他是农业部长的秘书。罗观可以求任何人,但他不愿意求章渝辉。
景卫东知道罗观与范捷、章渝辉的关系不太好,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感到罗观可能是不想求章渝辉,但景卫东感到冤家宜解不宜结,听到罗观在电话那头不吭声,就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想不通的人,没有走不通的道。农业部也不是龙潭虎穴,你就那么害怕?”
景卫东的激将法对罗观挺管用。罗观一想,自己就理直气壮地去找农业部长,章渝辉如果是不安排或者不同意,罗观就直接敲门,直接往里闯。无礼是无礼了些,但农业部长总不能把自己抓起来吧?
真不行的话,罗观就去找李尚源。李尚源在中央办公厅。你章渝辉可以对下面来的县长甩脸子,总不能不搭理中央办公厅的人,除非是他不想混了。
“周书记,我去一趟燕京,直接去找农业部长。”罗观信心满满地说。
罗观只要能够见到农业部长就可以了,只要稍有常识、稍有脑子的人,听到自己的解释就不会再追究旧野县的事,说不定还会把旧野县节约土地的做法宣扬出去。
周满仓看罗观要去农业部,心下十分感动。自己碰到这么一位县长,还真是自己的福气。上次如果不是罗观,他就肯定就此结束官场生涯。这一次又得指望罗观。
县里边能够与省直部门发生联系的人不多,更不要说与中直部门发生联系了。周满仓知道罗观是县里与上面联系最多的人,就连国家水利部部长刘有富对罗观就青眼有加,罗观一开口就要来了2000万元。这年头是圈子套圈子,三拐两弯地就会联系上,如果罗观找到刘有富,刘有富再与农业部一沟通,旧野县这一关就能够跨过去。
当然,刘有富即使能够牵线搭线,能够替罗观、替旧野县说情,但罗观如果拿不出充足的理由,农业部部长能原谅吗?周满仓想了想都头大。现在罗观有两点最难面对。第一,到旧野县调查的人员受辱,旧野县打狗不看主人,农业部长肯定是要为部下撑腰出气。第二,旧野县的耕地面积确实还没有恢复,并且一些农民新村还真的是占了一些耕地,这也是旧野县的致命伤。
罗观别看年轻,但是敢于担当,是真正的男子汉。周满仓说:“罗县长,这一次你到农业部,县里要尽全力支持,该请人的请人,请送礼的送礼,不能抠抠索索的。我看啊,让杜耀敏跟财政局长李同晓跟着你一起去。杜耀敏办事说话还算利索,李同晓就负责一切开支。”
罗观也知道,去国家部委办事,有钱不一定行,但没钱一定不行。
像旧野县还有罗观呆过的北召县,这些地方的财政基本属于“讨饭财政”,如果不去上面跑要专项补助,财政就会“揭不开锅”。因此就产生了像乔庄乡党委书记乔德伟这样的让上级头疼的人,天天到上边化缘,甚至拿着铺盖卷住在领导门口不走。
当然,罗观也是经常向上级要钱,这不刚刚从国家水利部要来了2000万元。
罗观了解到,去年的时候,旧野县财税收入为1.52亿元,实际可用财力为1.06亿元,而同期县财政支出为2.46亿元,1亿多元缺口要完全依靠上级财政转移来平衡预算。现在从上到下严禁地方出现财政赤字,而县里要保吃饭、保运转,压力越来越大,因而向上面要资金跑项目更为频繁。
部委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因此,只要下面有需求,上面有权力,跑“部”“钱”进就会成为一种常态。
罗观这是为了公事去跑农业部,当然不能自掏腰包,他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对于周满仓的好意,罗观也就欣然接受。
周满仓见罗观同意了就十分高兴,罗观既然能够接受,就说明他的心里已经大致有谱了。
第二天,县委办主任杜耀敏和财政局长李同晓来到了罗观办公室。杜耀敏说:“罗县长,周书记说了,这次我跟李局长跟您去京城,有什么事拒吩咐,您就把我们当作马前张保、马后王横。”
“杜主任,李局长,这次辛苦你们两个了。这次的任务可不轻啊,咱们县能不能得到农业部的原谅,就看咱们三个了。”罗观说道。
“罗县长,我有个同学在省城的机长作,已经给咱们定好了下午到燕京的机票,别人必须是提前取票,换登机牌。咱们去了,人家把登机牌都给咱换好。”杜耀敏笑道。
罗观听杜耀敏有些炫耀的意思,就想敲打敲打他:“杜主任,只要给机场打个电话,报一下身份证号即可,根本不用跑到机场提前取票。”
杜耀敏脸猛地一红,他的确有同学在那里工作,但他刚才是虚实结合,让罗观听出来了。
“我们到燕京,代表的是旧野县甚至是南都市。皇城根儿下的人,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有可能一句话说得不对,咱们的事就黄了。”罗观说道。
杜耀敏不愧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之人,哈哈一笑说:“罗县长说的是,主要是咱县太穷啊,今年跟着周书记出去找人回乡投资,我就一直在吹牛,把咱县说得是天花乱坠。以后,我一定坚持好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
“杜主任,你的车还没安排好吧,咱总不能步行到省城吧?”李同晓赶快解围,以消除尴尬。平时,虽说杜耀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