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被命名为天启之日,这次的神迹也使他首次以天启者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前……”——《幻世大陆年代纪》。
奇妙的神迹在天空收敛,作为舞台的天空只有浮云散落在天边还温存着些许余韵,神迹的痕迹就再也难以找到。如梦如幻,幻世大陆的生灵在久久震惊后也回归到正常的作息去,除了心底的不明思绪,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象。
天问淡淡地瞥了一眼钟塔,仗着月影权杖站起身来,脸上的淡笑还是一成不变,仿佛刚刚下跪的屈辱一点也不需要在意。“天气不错。”
很无聊的话题。
天问微笑着看向街道上三三两两出现的居民,他们虔诚地匍匐在地上,满口大呼着感谢一类的祷文。即使大病初愈也强撑着摆出卑微又虔诚的姿态,跪拜在街道上,喜极而泣。
“但你……这不公平。”仙音瘫软一般跪坐在草地上,抬头直视军团长复杂的微笑。
“这一点觉悟还是要有的。从我们选择这条路开始,就应该做好准备。”与全世界为敌,被整个世界针对的准备。
“更何况,”天问对远程街道上正流淌惊喜泪水的居民扬扬下巴,眼神柔和,“他们学会了感恩和虔诚。”
微风吹拂着整座城市,调皮地晃动着恶魔的发梢。
“这不公平!”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仙音的话,她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抵在无辜的青草上,低垂着脑袋,被细密刘海遮挡的脸看不出表情,但想必会有些狰狞吧。
“不要跟死人计较太多,因为那毫无意义。不要跟活人计较太多,因为活人终将变成死人……”
“那‘神’呢?你总是这也不在乎,那也不在乎!宁愿自己吃亏也一声不吭!”绯抬起头大声质问军团长。
恶魔大人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冷傲的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脆弱而哀伤,带着相当程度的气愤和委屈。
“不要这样。”天问转身弯腰拥抱着跪坐在地上泫然欲泣的绯。“我们还用不着跟‘神’计较什么。”
因为我们还没那个资格。
“我们是月之痕,”天问背对着阳光的微笑显得格外动人,绯抬起头正巧面对着这个蛊惑人心的笑容,不由得看痴了。“游戏还在继续。”
“好了,我要先离开一下。明天,嗯,明天在应天城集合吧,我们去天堑要塞。”天问笑吟吟地拿出一个传送卷轴,“月儿,跟娜西阿姨说一声,让她不用担心我。”
光华散落开,天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留下月之痕小队的其他成员还沉溺于多愁善感中不可自拔。
哦,多么可怜的恶魔,我的军团长呀!
天问回到了离开三天不到的庄园,路易导师的庄园。吸血鬼爵士仿佛恭候多时了,礼仪式的笑容欢迎天问归来,热情地招待天问进入华美的别馆。
“你回来了。”当然,这种话路易是不会讲的。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已经算是很给天问面子了。
“你的眼神有些不同,路易导师。”天问自顾自的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依然敏锐地察觉到细微的变化——直觉。
“是的,你看起来有些疲惫,天启者。”雌雄莫辨的沙哑嗓音还是听不出感情起伏。
天问睁开眼,直直看着路易导师,试图看破兜帽下薄薄黑暗后被遮盖的脸,还有藏在厚实斗篷下的心。
“是有点累,那么大的排场。”天问最终放弃试图看穿导师的想法,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无辜的沙发仿佛下陷得更深了,柔软的皮毛完完全全包裹了这个轻盈却沉重的亡灵法师。
一丝丝冷香缭绕在恶魔鼻尖,让人昏昏欲睡,又让人精神抖擞的奇异香味微不可查。
“南域琼香,希望您喜欢。”神出鬼没的吸血鬼爵士恭敬地放下一盘金属香盒,微笑着鞠躬离开。
“让人上瘾。”天问闭上眼嘟囔着,不知道是在说这昂贵奢侈的南域琼香脂还是在说向“神”许愿的个人权限。
“你不会成瘾的,不是吗?”路易双手隐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相互交叉。笃定的语气,真是不知道哪来的信心。“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很高兴你这样说。”天问睁开眼睛,似乎有些睡意,眼眶里看得出些许湿润的迷蒙。“如果在这之前我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然后问你真的吗?喔,或许我真的有些累了。”
路易一言不发地看着天问像纯真是孩子一样揉揉困倦的眼角,试图擦掉那丝湿润的迷蒙。
“你这样会更困的,或许你可以到楼上休息一下。”路易可不擅长安慰人,能够看出学生现在强撑着优雅高贵,提出休息一下之类的话已经算是相当善解人意了。
“好吧。”天问站起身,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侧,跟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吸血鬼爵士走向古朴的楼梯。
天问随管家走入一间温馨的房间内,扑在柔软舒适的天鹅绒床中央,卷了一张毯子倒头就睡。可惜睡不着。
明明感觉已经精神疲惫,但就是没办法安心睡觉。
“果然还是办不到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神明肆意践踏生命,践踏自己尊严的事情装作毫不在意……嘁,还是没办法得过且过呀!”恶魔恼怒地从床上坐起来,心头愤愤不平。他可以为大陆的未来而对神明祈祷,但不代表他就真的心甘情愿认输——即使他明白这样的想法有多愚蠢。
他不是那种经不起打击的人,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