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前行的车轮压过在铺就在皇宫过道上的青石板,朝着不远处的端门前行,白宇玄坐在车厢内沉思着,此时他脑海里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了,那杀人的影子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难道都是炙影潜伏在神都的余孽们的杰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向皇权示威?当年害死袁继祥,一手炮制南诏毒虫案的真凶跟炙影、跟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联?
所有疑问缠绕在一起,彷如一个死结,令白宇玄始终理不清思绪,愁眉紧锁的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去天枢工地的命案现场看看再说。
收回思绪,白宇玄抬起眼皮,呆呆地望着自己那倒印在车厢上的影子,白宇玄缓缓抬起双手,望着眼前那同样抬起手臂的阴影,他怎么也想不通那晚自己的影子是怎么活过来的,是人为制造的障眼法么?还是传闻中的鬼神诅咒之说?
车帘突然被撩起,一束阳光如针般刺入白宇玄的双目,打断了他的思考,也将自己眼前的影子驱散。
“白大人,天枢工地到了!”
坐在车外的薛瑞毕回过身子,恭毕敬地冲车里的白宇玄说。
走下马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气势恢宏,足数层楼高,全部用铜铁浇筑的巨大天枢铜柱。
“这就是被后世称为七天建筑之一的天枢铜柱啊!”
白宇玄仰头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巨物,无比的震感感扑面而来,可以想象当它彻底完工之后将会如何傲视这武周帝国的神都,又将会给全天下所有臣民带来多大的震慑,而那些对武周帝国依然心存不满怀念李唐帝国之人,在见到这个冠绝天地的天枢后,既会对这个崭新的帝国由衷钦佩,又会真切地感受到女皇武则天至高无上的、不容侵犯的皇权。
奉旨铸造天枢铜柱的是六部衙门之一的工部,工部活儿多任务重,里面的官员一年到头经常在外督促各地的工程,很少有机会接触朝中权贵,所以工地上的大小官员只要一见到宫里派来视察的人来到,纷纷涌上前来笑脸相迎,就算搭不上话也争取混个脸熟儿。
果然,工地上监工的官员们见到薛瑞从车上下来,急忙围上来点头哈腰地请安问好。
面对眼前无数张问安的笑脸,薛瑞高昂着头颅,微眯着双眼,无视眼前众人的谄媚搭话,而是走到白宇玄身边恭敬地施礼,并向众人一本正经地介绍到:“这位是陛下钦命调查天枢工地命案的白大人,老奴奉命侍奉在白大人身边协同办案,还望各位大人多多鼎力协助”。
众人听闻白宇玄是皇帝钦命的钦差,纷纷转头冲白宇玄一脸谄媚地问候,白宇玄在一片谄媚声中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薛瑞,看来身边这个五十来岁其貌不扬的太监在武则天身边很受器重,还经常被委派外出办事,不然就工地里这些撑死才五品的小官,哪会认得他这个一直待在皇帝身边的宦官?总裁的冰山女王
白宇玄一脸遗憾地绕着大坑走了一圈,算是对亡者的缅怀,然后环顾大坑四周,发现这个铜浆池位于工地左上角的边缘地带,隔着身边那白色的帷幔能看到端门的城楼。
“据说那天晚上袁守义大人曾经被自己的影子偷袭,你知道具体是在哪个位置交手的么?”
“哦,就在大人您后方的不远处,天枢的基座下!”
任子行提起长长的褂子,跑到白宇玄身后的基座旁兴奋地指着脚下一地的尘土大声道。
白宇玄背着手来到天枢基座前,高耸的天枢铜柱高高在上,其巨大的身躯遮蔽了太阳,在地上留下一道通往洛河对岸的巨大阴影。
看看自己脚下,再环顾整个工地的格局,一个天枢工地平面图浮现在白宇玄的脑海中:发生命案的铜浆池位于工地的西北角,紧邻端门城墙,袁守义跟自己影子交手的位置在工地的正北方,天枢的西侧,距离铜浆池的距离约莫二十米。
确认了案发时的大概方位后,白宇玄将目光转向了天枢那巨大的基座,只见厚实铜铁铸成的基座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这应该就是那晚袁守义怒砍天枢基座留下的痕迹。
抚摸着基座上那条细缝,白宇玄感叹道:“没想到袁大人虽已是中年,力道还是如此之强,真是入木三分,入铁三寸!”
回过头,白宇玄却见任子行一脸紧张地站在身后,似乎对自己身前的天枢很是惧怕。
“任子行大人,你怎么离我那么远啊?”
“白……白大人,卑职、卑职建议你还是少接触这个天枢的好”
“为什么?”
白宇玄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地望着面前那汗如雨下的五品官吏。
任子行有些为难地看了薛瑞一眼,示意不能让薛瑞知道。
白宇玄只得向薛瑞挥挥手,善解人意的老宦官点点头,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远处,默默地观察着白宇玄和任子行二人。
待老宦官走远,白宇玄才神神秘秘地冲任子行低声问道:“看你紧张的,你怕什么呢”
一头大汗的任子行擦了擦不断滴下汗珠的额头,冲白宇玄附耳道:“大人既然接管此案,难道就没听过关于天枢铜柱乃是不祥之物的传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