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离不甘的接受死亡之时,那宋远风猛然松了手,整个人蓦地栽倒地上。陆离先不去管宋远风如何,本能的退几步往后,护着脖子大口呼吸,又是生死一瞬。
待陆离调息好,心有余悸去探他鼻息,怕极了宋远风又弹身坐起……
没有,这次没有,宋远风真死了,死透了。
陆离拿到宋远风腰间数串钥匙令牌,也不知如何分辨,全部拿走,到了牢门前再试。
临走前脱了沾溅上血的小衫,有意取下衣架上宋远风的袍子穿在身上。
陆离往关押陶潜明的大牢去,陆离庆幸多亏事先打探出宋远风关押陶潜明的大牢非“地牢”,而是“天牢”——一座塔楼。
塔楼前重兵把守,陆离披着宋远风的长袍大摇大摆把令牌亮出,重兵退步,陆离进了塔楼。
她对跟在身后的狱卒道:“宋大人派我审陶潜明,你和我谁是带路的?”狱卒弓腰赔罪,忙在前指引。
“这就是了。”狱卒转身退下,未设防,被陆离打倒栽地。陆离开了牢门,把拖拽狱卒进来,陶潜明惊喜见陆离如此之快得手,他道:“都处理妥当了?”
“妥不妥当不敢妄自评断,反正该死的都死了。”
陆离扒下狱卒衣服,对陶潜明道:“愣着干嘛,帮忙啊。”数日不见,陆离身上多了种成熟,那算事是一种老练。
陶潜明穿上狱卒的衣服,两人这准备出塔楼,陆离忽然头脑一阵浑噩,她忽然觉得那楼上有人在等她,那人在呼唤她……
陆离魔怔似的,往楼上奔跑而去,陶潜明大惊,又无法大声叫她,只得追赶过去。
“陆离!陆离!你去哪?陆离!”
陆离不回头也不答应,魂神皆不是她一般。
上到顶层,走廊弯弯绕绕,房间众多,陶潜明竟跟丢了陆离。
陆离这边,等回过神来,已置身一所灯光昏黄的房间,装饰古老神秘,绝非牢房。
窗边软榻上坐着位妇人,披着绛紫的云肩,静静的一动不动。
陆离不知那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但看起来柔软。
“孩子,你过来。”那妇人声音沧桑沙哑,让陆离想起临死前的宋远风。
陆离大胆走近,看到一张苍老,满是皱纹的脸。
陆离痴痴的望着眼前妇人,她气质虽是清冷但不失优雅。
“他到阴曹地府了,把诅咒也一块带去了。”
陆离想起宋远风临死前那般疯话。
“他该知道的,负心人碎了心也是会死的。”妇人冷笑说。
陆离这才看见妇人一手上一片血污,拿着颗支离破碎的心脏,虽没有腥味,但依旧引得陆离一阵反胃。
“他硬要拿出心来跟我保证。我是不信他的,但我强迫自己相信他,我把我自己催眠,这一睡就有十年。今天我终于醒了,我不能再让自己昏睡下去了。他把我的心毁了,所以我也把他的心毁了。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扯平。”
妇人看向陆离那双澄澈的眼睛,“孩子,他害了你,我要救你,我要你平平安安活在这个世上……”妇人如赐福一般,在陆离额头落下轻吻。
“好孩子,这世上,最救人也是最害人的东西你不要碰,我不要你被它所害,宁愿不得它救……”
陆离这正糊涂,猝然感受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陆离低头看去,妇人那只干净未沾血污的手竟刺进自己心脏,在抓,在撕,在寻找……
陆离被定住一般,无力反抗,只是感受那摧心抛肝的疼,身上被冷汗浸湿。
眼前一片鲜红,模糊中陆离猛然看到石磊,石磊登到山崖建扎绳索供夜袭军渡来;看到段素绢,他冲锋在前,实在骁勇;看到何溪,他赤着上身,腹前裹着纱布站在窗边远眺;看到展鸿湄,看到方斩红,看韦望川……人像闪现,又看到陶潜明,他慌张小心的找寻自己,看到黄笙,作战会议上,脸上还是那份严肃……自孤行以来所有的见过的人像都在眼前闪过。这次她又看见石磊,看见石磊被人从山崖推落,看见山崖上笑得阴险的郭令……
陆离失声尖叫,心头巨痛难忍,陆离终于昏死过去。
此时,妇人看着从陆离心中抽出来那根红丝,笑得天真,满足。
“好孩子,你不爱上别人,别人就不会有机会给你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