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瞧着她认真分析的模样,不禁笑着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他曾经有一日做恶梦,睡梦中叫了一声父皇。”
那一晚明月高悬,她原本是从顾锦和的屋子里面哄着他入睡刚走出来,却听到他不太真切的声音,直至走到屋门口才听到他喃喃的呓语声:“父皇,救我。”
虽然声音极小,可她的听力素来不差,自然是将其听在耳里,放在心里。
至于这孩子的身份似乎已经快要脱口而出来——明宣帝的幼子周念瑾是也。
“所以,小姝儿想说什么?”
她这外孙女平时瞧着是一个疲懒的,可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她今日提及此事怕是另有他指。
“我见到裴锦娘了。”
老夫人的眉宇一拧,颇有些不解地道:“裴锦娘?她不是已经前去利州了吗?”
“她在秦州。”
顾锦姝斩钉截铁的声音令老夫人的眉色紧皱,裴家的人出现在了秦州,而且此人还和今上有着匪浅的关系,可见利州是无法保住了,甚至陪都都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孙女儿想,她应该和那小皇子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天她虽然克制,可那眼眸也朝周念瑾身上扫了不少,眼眸里面的光芒晦涩难辨。
“陪都曾经有一传言,据说这小皇子并不是当初太子妃所生,而是那个像极了裴锦娘的宠妾所生,可如今看来这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总是有迹可循。”
只是生养小皇子的怕也不是那宠妾,而是裴锦娘。
老夫人的话语令顾锦姝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陪都居然还有这样的传言,再想一想上一世关于裴锦娘与那小皇子的传言,难道上一世真的是她带着小皇子隐居山林了?
“她既然不欲暴露身份,你权当没有见过,至于那孩子,早一点送出去才是硬道理。”
这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若是不出事便也罢了,可若是出事难保帝王不会降罪,虽然说如今皇室权柄凋零,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终究惹不起。
“嗯。”
她原本是等着裴锦娘将人悄无声息地带走,就像当初先帝大行的时候,他不声不响的消失一般,可这念头在日复一日的期盼中消散,只得想办法主动出击了。
“她曾经直言在秦州居住过一段时间,甚至和我的母亲甚是相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其实顾锦姝心里面已经开始相信裴锦娘所言了,否则不会去找魏氏求证,她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老夫人,看她对此知晓几分,或者有没有怀疑过母亲的死。
不过,应该是没有怀疑过吧!否则凭着她对母亲的宠爱,自家的父亲怕是再难得一点安稳。
“或许她说得是真的吧!当初你母亲曾经旁敲侧击同我打听过周太子的踪迹,也询问过东宫的事宜。”
那个时候她还好奇女儿为何会对这些感兴趣,甚至这些年也一直狐疑,没有想到一切都是因为裴锦娘。
“裴锦娘在秦州仅仅待了一年?”
不太明白她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可顾锦姝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知:“按照她所言,确实如此。”
老夫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那一双保养极好的手紧紧蜷缩起来。女儿有几次来信同她打听东宫子嗣的事情,这又为何呢?若是为了裴锦娘,按照时间计算,那个时候的裴锦娘应该已经回到了利州,那么她打听这些消息为了什么?
“外祖母,您……”
瞧着她越来越差的脸色,顾锦姝以为她想起了什么,想要询问却被她挥手打断:“你早一点将那烫山芋送出去。”
“嗯。”
老夫人似乎有些犯困,和她说道了两句便将其打发了,那反常的举止虽然让人起疑,可顾锦姝却也没有多说。
直至她离开北上别院,老夫人这才微微闭上了眼眸:“我原本是想要亲自去会一会裴锦娘的,可如今在秦州也有诸多不合时宜,若是日后能相见,必然是要问一个水落石出。”
他们来秦州也算是暂居,而后面真正的掌权者是周夏,可是这位周皇室的刺史也未必就能相信,所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只能将心里面的疑惑压在心底。
翌日清晨刚过,顾锦姝便带着顾锦和与周念瑾去了裴锦娘处,虽然这期间周念瑾花样百出,愣是不愿意前往,可谁让他碰到了已经知晓他身份的顾锦姝呢?
若是普通人家的权贵子弟,她或许还敢留在外院将养几日,可这周皇室的血脉她是真的供养不起。
——只能早早将人送走,免得最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裴锦娘见到三人自是喜欢,免不得一大串的欢喜之言,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顾锦姝他们终究是要离去。
瞧着周念瑾若无其事地跟上来,顾锦姝迈出门槛的脚忽然被她收了回来:“小皇子还是请留步,我顾家的小庙可供不起您这尊大佛。”
顾锦姝毫无征兆的点名身份令所有人都是一愣,不远处瞧着这一幕的周叔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奔进来,瞧着那阵势是不想让她姐弟二人离去。
“顾家姐姐,我……”
顾锦姝像是没有听到周念瑾呆呆的声音,反而整暇以待地看向了周叔:“我既然敢带着胞弟同来,你觉得我没有防备吗?”
“退下。”
“周叔,你……”
裴锦娘和周念瑾的声音同时响起,而顾锦姝紧绷的眉角则稍稍展开了一些。她其实没有什么后手,她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