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长伯兰特在圣殿的壁墙前跪了下来。
壁墙上雕塑着一个石像,是第一位圣殿骑士,他骑着瘦瘦的马,一人成团,用强大的内心和意志建立起了一个只属于圣殿的春秋。
见习骑士们都离开后,圣殿里有些冷清。
要知道无论多么严格的条理都能被青春的力量穿出洞子,年轻的骑士可以因为多嚼了几口食物而哈哈大笑,可以因为偷喝了一口酒而被自己的行为灌醉,也可以在掌握了骑术时毫无忌惮的骂人。
伯兰特了解这群年轻人。暂时的,他还不想让见习骑士知道圣殿骑士团的团长有违背教条的行为,开朗的笑声不属他了,开朗的笑声他还想一直听下去,伯兰特对着壁墙上的初代团长不断的祈祷着,希望他能给予自己一些智慧。
他祈祷至了深夜,伊夫拉姆也在深夜归来。
值夜者大喊着伊夫拉姆的头衔,“是团长!开门!”
沉重的木门被开启,只是那声“团长”让伊夫拉姆感觉有些自嘲——如果不是教皇现在正好在圣都,今天我说不定早就被毫无尊严的被示众,不久后,说不定就是明天的日出后,贤王的卫兵就会来到圣殿,把我抓走,团长?你们在说哪位啊?
伯兰特没有听见门外的动静,即便石像就雕在门侧。当伊夫拉姆把他抓起来,行兄弟礼时,他都还以为圣灵显形,是初代团长把他抓起。
训练长没有握住伊夫拉姆的臂肘,当他意识到感受到的触摸不是来自初代团长时,心中还有些落寞。
“快。”伊夫拉姆显得有些焦急,“进去说话。”
伊夫拉姆忘记了顾虑伯兰特的感受,走到了他的盲点,把他搀进了大厅。
伯兰特只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伊夫拉姆也和刚才的焦急成了对立的样子,他看起来不像是个骑士,是个被严酷的生活封住了口的成年人。
“我的兄弟。”伯兰特对伊夫拉姆有种矛盾的情感,在不见到他时,伯兰特始终认为是伊夫拉姆夺走了他参加远征的荣誉之路,对他百般咒骂,但是,一看到他威武肃穆的模样,心中仍然对他有无尽的尊重。
“我的兄弟。”训练长看到伊夫拉姆神情中的落魄,又重复了一次,“你的样子,看起来被夺走骑士最注重的部分。”
“骑士。”伊夫拉姆拍了拍身上朴实的装束,“我大概要永远穿上这身衣服了,甚至会穿上更糟糕的。”
“你的眼睛中,没有了尊严和荣誉,像和摄魂怪战斗后经历了绝大的惨败。”
“初代。”伊夫拉姆默默念起了初代骑士团团长,“只有他无穷的智慧才能打败摄魂怪。”
伯兰特嘿嘿嘿的笑起,“我感觉你是为了保住一部分自己,不得不放下另一个自己,像是断尾的壁虎。”
“是这样。”
“是谁夺走了你的尊严。”
伊夫拉姆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在整齐的房间里找到了烟斗,“从我还是见习骑士开始,到现在的见习骑士,他们都喜欢把酒,把烟丝,统统藏到这里。”
房间里充斥了大大的烟雾。
“更有趣的是,”伯兰特回忆了自己的年轻岁月,“我们总觉得自己高明,其实任何一位有一只眼睛正常的骑士,都知道他们藏了什么。”
“对啊。”伊夫拉姆颇有深意的叹气,“可能他们一直都知道。”
“可能?”
“在真正弯腰去找烟丝和酒之前,我都还是在怀疑有没有这些。”
伊夫拉姆吐了一个巨大的、无奈的烟圈。
伯兰特接下烟斗,也深吸了一口,他吐出的烟圈更浓,希冀着烟圈里面的思绪能被伊夫拉姆理解。
“团长。”在萦绕的烟雾中,伯兰特完好的那只眼睛也像目盲的一样灰暗,他握了握裤兜中的纸条,再决定着要不要把话挑明,“我和你是同一期成为正式圣殿骑士团的骑士。”
“对啊,那一期只剩我和你了。”
“你还记得住吗?我们在正式受剑之前,我们去的地方。”
伊夫拉姆又在抽屉下寻找,抽屉的隔板里面藏着酒,是所有骑士心知肚明的秘密。
“当然。”伊夫拉姆喷出的酒比喝进去的更多,“毕竟要发誓了。”
“那时我和你,借了一大笔钱,决定在发禁欲誓之前,把之后的游戏一次性发泄完。”
伯兰特笑得很开怀,伊夫拉姆笑得很苦,像是对高位者的附和,他明确的感到有苦衷的自己稳坐的椅子上,另一个自己脱离了皮囊,模仿着开心。
“真是怀念。”伯兰特说,他正了正身体,“我是说怀念回不去的时光。”
“我也怀念还是见习骑士的时候。背诵初代团长枯燥的教义,又从教义中感到真正的智慧,感觉从头到尾都得到了新生。”
“团长。”伯兰特喝了最后一口有强烈马尿味的麦芽酒。
“别在叫团长了。”伊夫拉姆用力的揉了脸。
伯兰特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口袋,捏了捏那张纸条。
“我违背了禁欲誓,惩罚很快就会来,团长伯兰特。”
伯兰特愣了愣,反射性的抓住了酒杯,使劲拍了拍杯底,只有不浓的酒精气味扑到脸上。
“见习骑士训练团团长。”伯兰特纠正了下自己的职位。
“圣殿骑士团,团长。”
伯兰特压制不住内心的不安和焦喜,他又抽了口烟斗,烟丝被抽尽,一股子苦味进了肺。
“伊夫拉姆,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了,你没有穿圣殿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