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被一个弹指击中,感觉自己在永无止尽的甬道中倒退,逆长的森林把伊利亚当做了养料,贪婪的吮吸。
这种感觉说不清是不是在倒退,最初,伊利亚还能看见流动的黑色,到最后,他就是停滞在了一片黑色的空间中。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这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我错过的经历?伊利亚联想起这个声音之后就会改变的四季,还有掉落的自己后在问,还有什么我能回避?
“砰”一下,伊利亚感觉自己的额头被敲打,他对沃尔西的恶趣味很是厌烦,别过了头,“砰砰”,又是紧追不舍的两个弹指。
“沃尔西!”伊利亚闭着眼睛吼,“你闹够了没有!”
“醒了。”一个声音传来。
“我一直都是醒的。”
“你可以一直认为你是醒的,可是我认为,你一直昏迷。”
伊利亚坐起了身,双手被捆在了背后,他撕扯了一下,绳结绑得很紧,很明显,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绑人。
“来,把这个喝了。”
一碗汤药送到了伊利亚嘴边,肮脏的手指沉没进了药里,这一看就根本分不清是要救人还是要害人。
伊利亚猛地把头别向另一个方向,撞翻了药水,温热的药水撒了自己一身,从味道来辨别,里面是无害的。
黑夜中的那个人用两根手指支住伊利亚的额头,轻松制伏了伊利亚,这粗壮的手指把伊利亚摁得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在你怀中看见了松鼠尾巴,我们绝对不会在意中毒的你。”药水变成了干巴巴的草药,胡乱凑进了伊利亚嘴中,“给我嚼干净,使劲吞下去,这才能中和你体内的毒。”
毒?在溪水旁看到的一只只死歌,都是中毒而亡的?
“松鼠团都知道哪条溪水能用,哪条溪水被投了毒,你居然不知道,我不得不怀疑你的来历,等确定你的来历,我会向你道歉,或者——”
伊利亚感觉颈子被刀背抹了一刀。
“间谍?”伊利亚听到了森林中的小声询问。
“极有可能。”喂他汤药的人这么回答,“蒙上他的眼睛,一会儿等大松鼠回来后让他看看,这怪老头一直在为我们收纳成员,如果不是,你们就——”
伊利亚听不到接下来的谈话,只听到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但是伊利亚可以猜想到,一定是一个人暗示性的抹了抹脖子,另一个人在会意的点头。
沃尔西要我帮他做什么?在手脚都被束缚,不得动弹的情况下,伊利亚想起沃尔西在临别之前的场景,这个健谈的神侍一定料想不到,一个稍微用力的接触,就把作为凡人的伊利亚送回了原来的地方。
同时他在嘲笑着自己——我又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除了亲眼见证了神话的真实性之外,他也什么都没有得到。
即便愿望被公正之神默多克的因果平衡,也得在漫长的时间中才能得到验证,到那个时候,事情的发展是因为人的因素,还是在神力作用下的驱使,谁都说不清。
伊利亚像蠕虫一样,在森林中笑了出来,这个笑声是粗糙的咳嗽,喉咙里面爬满了沙虫,在他的肺部,气管,咽喉用锋利又酸痒的嘴在温暖的巢穴中打洞,产卵。
“听声音,你是需要一些水。”
你永远不知道母亲能包容儿子的多少劣迹,就像永远不会知道黑夜和森林能包容多少人,又一个新的声音钻进了伊利亚的耳朵。
“你在和我说话吗?”伊利亚咳嗽着说。
“这里还能有比你还需要水的吗?”
“如果你认为是我需要,就给我,如果是来满足好奇心,就滚开。”
“我当然是来给你水的。”
这个人力道很足,抓住伊利亚头发,让他半跪起来。
“间谍才不该这么舒服的躺着。”伊利亚的身子弯成了一把弓,虽然没有足够的力道来射箭,也足够让他的骨头难受。
“要让我死,让我在这里自身自灭就好,森林能藏住很多东西,我死在这也不会显眼,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野狼把我吃得骨头都不剩。”
“可是我无法知道那是不是你的骨头啊。”那个人嘿嘿嘿阴险的笑起,一个膝击撞到伊利亚不算坚固的骨骼。
“我可不会让间谍痛快的死。”
一壶水灌进了伊利亚嘴巴,没有清凉解渴的感觉,伊利亚在肺中的沙虫卵瞬间孵化,孜孜不倦的吞噬着体内的肉。
一定是那个毒水。
“该死!”
“你确实该死。”这个人声音中都是阴毒的笑,“你想死快些,就多喝点,刚才从嘴角流出去的,比你吞进去的少多了。”
水在往嘴里灌,伊利亚却感觉到沙虫在往嘴外冒,甚至从眼角都有沙虫爬出,往鼻孔中钻。
“反正你也躲不了,我们在罗德的外城都投了毒,你早晚都能喝到,不如现在就喝够。”
水壶被压进伊利亚的嘴,那个人像打桩一样锤着水壶底,砰砰砰的皮囊响声和伊利亚的身躯开始共鸣,憋闷得如同敲响了人皮做的鼓。
伊利亚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和死歌垂死时一样的狼狈,身体在大脑的控制之外,不断的抽搐。
“可恶。”那位阴毒的人听到了伊利亚听不到的动静,扭头就跑,他似乎撞到了大树,一阵含着血的叫痛之后,又落入松鼠团布置的陷阱,脚被伸缩绑住,窣窣的倒挂在了树上。
“让我看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