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万诃德收拾了下心情,撑着前台跳进了铁匠铺,梅菲斯特抬起了可以上下活动的隔断,也跟着进来,她重新进入了寡言的角色中,眼睛里带着“你有没有必要一定要跳进来”的神情看着塞万。
“梅菲斯特,”塞万诃德推着放置着铁砧的工作台说,“你把幕帘关一下。”
唰一声,敞亮的铁匠铺变成了暮白的光。
“这你能推动?”梅菲斯特怀疑的问。
“不能推也要推动,莫宁把它嘱托给我,我不能让好友的心血从此在地下面对永夜。”
塞万诃德咬着牙齿,不断的推着工作台,而梅菲斯特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莫宁的细腻。
工作台旁,有一个锤柄一样的手把镶嵌在半圆的铁块中,铁块上有一根滑槽,如果不去细想,谁都会认为这是一把奇形怪状的锤。
“嗯——塞万!”梅菲斯特故意用焦急的声音在说话。
书斋骑士听到这个声音立即停止的推动,他的背立马贴在了工作台,手握着莫宁打造的长剑,“是不是威尔把不满迁怒在了铁匠铺?”
他仔细的听着幕外的声音,确实太不小心了,没有想到睚眦必报的威尔依然存在威胁,他能靠文字让自己吃个饱腹,也可以把后继的文字工作者的饭碗砸个粉碎,现在,他要是想要砸毁莫宁的铁匠铺也不是做不到、做不出。
突然的,他觉得自己很像那位为了恪守自己的信条,而拔剑保护海民村庄的秘银骑士诺兰——好吧,威尔,如果你代表的是星落城的美德戒律,如果你的戒律和我的信条相背,我不惜成为星落城的罪人都要和你对抗。
我会活用这张幕墙,像利用脆弱的藤墙一样,只要通过幕布外看到你打算侵犯的影子,我的剑就会直刺出去。
梅菲斯特没有意料到,塞万诃德正常了没有多久,就这么快再一次进入了骑士的妄念,她用脚静悄悄的把手柄推要另一头,工作台震的摇晃了一下,靠着它的塞万诃德也摇晃了一下。
“他们来了?”
“没有人来,很安静。”
“我感觉他们在拆墙,我感觉到了震动,来自背部的告知告诉我的。”
“真的很安静。”梅菲斯特打开了幕帘,光亮又进来了,“你看吧,很安静。除了饿成皮包骨的诗人们在背抱着受肉塔唱歌,没有其他声音,也没有其他人来。”
她原本的打算,是让塞万诃德转移了注意力后,推动这个机关,这样塞万诃德在重新用力时就会感觉到工作台的移动,这样做,不仅可以保证突然活动的工作台不会让塞万摔进不知道会在哪里出现的坑洞,还能保护书斋骑士的尊严——是他发现的莫宁暗阁。
“会不会是莫宁回来了?”梅菲斯特问道,“会不会他想再看一眼铁匠铺?会不会是他看见了你有些吃力,所有把双手放在了工作台上,和你一起发力?”
“有可能!”塞万诃德双眼放光,“铁匠的轻而易举,是普通人终身都锻炼不来的重担,他可能看见了我,还在大骂了一句混蛋,哈哈哈——”
塞万诃德重新开始了推动工作台,因为他自以为有莫宁的帮助,推动的力量下意识的没有增加。
工作台沉重,缓慢的轰隆轰隆响起,暗阁真的小心翼翼的出现了。
它是铁匠铺的铁嘴,最开始只开出了嘴缝,在轻蔑的说,“哼!你能找我?”
接着,它又说,“哦?你找到我了。”
最后,它盯着出现的塞万诃德,在说:“啊!我要等的就是你!”
暗阁完全打开了,这大概是每个有追求,且有着最虔诚信仰的铁匠才会有的配置,莫宁是坚信自己会等来这个时刻的手艺人,好多以此谋生的人把这门手艺紧紧限制在了谋生上,根本不会为自己打造一个暗阁。
塞万诃德向里面望了望,“你要进来吗?”他问着梅菲斯特。
好奇心不是每个人都有,铁匠的哄臭女孩早就有所认识,如果是密闭的地下室,还是在地下室密闭的工作,那股味道女孩不敢想象。
梅菲斯特关上了幕布,心里的一大片话变成了果断的回答,“不。”
幕布已经关上,没人看见你,你放心大胆的,去拿莫宁赠送给你的礼物。
没有人会注意这场和偷盗有些类似的场景——虽然这个空荡荡的铁匠铺明显已经被以美德著称的星落城子民偷盗。
我在看你进行七神的审判的时候,当莫宁一被美德官威尔的马撞倒,就有人往这个方向跑。
当然不会有人认为你偷盗,该偷的都偷完了。
就算有人看到你也只会嘲笑你说:蠢货,来这么晚。
看见塞万诃德顺着楼梯而下,渐渐消失的半个头,梅菲斯特不禁自嘲起来:
我怎么对偷盗的关注这么敏锐。
这个不符合骑士精神的想法,似乎被塞万诃德精准的捕捉,刚刚隐匿的头如同土拨鼠样探了出来,“梅菲斯特,我觉得不对。”
“嗯......哪里不对?”女孩不认为他真的可以捕捉到在心里飞翔的话语。
“我们的想法。”
真的捕捉到了?和他常常提起的那个秘银骑士诺兰一样?可以不通过口舌传递和接受想法?
“我——”
“我觉得不是这里。”
梅菲斯特差点说“我们没有偷盗”。
“就是这里。”梅菲斯特笃定的说——否则莫宁设置这个机关干什么?
“你听我讲,”塞万诃德从洞口爬出,坐在了沿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