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玄幻奇幻>混沌之赞歌>第四章 古斯塔夫:她见过我吗

这是梦吗?

这是我才该从中解脱的噩梦吧?

古斯塔夫在被风雪卷满的教堂里不断问自己。

在弗雷姆,生和死没有多大区别,无论这个人是否睡着,强劲的冷风都会凝结他们的眼。

这是梦吧,等我醒来,就是另外的景象。

可是,这个梦好长啊,太长了,仿佛会永远延续下去那么长,会和甘尼克斯山脉上持续吹刮百年的风雪那么长。

我好想醒来啊,我好想摆脱这个梦,这个必须醒来的噩梦,究竟是属于我,还是属于妈妈啊?

古斯塔夫的梦一直上演着,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的行为。

他看见人群向他袭来,苍白如骨的手伸向他,又略过他,到达如花般绽放的母亲身上。

古斯塔夫被人群撞开,他看见惨白的人拼命往自己嘴里增添皮肉。古斯塔夫在人群中寻找神父,以求帮助,但是,神父和他们一样,在用身体阻挡着尽可能多的人,然后尽可能多的把食物一口埋入嘴中。

小刀在古斯塔夫眼前晃悠,在脸上划起冰凉的痛。

他划伤了自己,但还是分不清眼前的处境。

这是梦吧?这是不是梦?如果是,那该进入尾声了。

没有比这还要残酷的梦。

古斯塔夫爬进人堆,他看见自己的手也开始撕扯花朵。花朵进入了身体,他的身体轻飘,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短暂的,饱腹的满足,他看见自己的手开始和其他人抢夺,再次撕扯花朵。

这是我的梦吗?如果是,请让它一直延续下去。古斯塔夫在吃下肉后,心里这样说。

一切确实都如古斯塔夫所愿,结束了,无论这是不是梦。

甘尼克斯山脉上的风吹走了寂静,雪树、雪地和气息奄奄的柴火都发出“呼呼”的风响,曾经是这样,现在仍是这样。

“咚——”

神父在最前排,在所有人前独自跪下。

“咚——”剩下的人模仿这个动作。

跪着的人们僵直着,把全身撞向地面——“咚。”

血肉碰撞地面的虔诚声掺杂进无意义的风啸。地上的血沿着各自的曲线出发,流到一起。

虔诚的撞击声和清脆的撞钟声相比,前者是短暂被驯化后狂热的野性,后者在弗雷姆仅是一项不得不进行的仪式。

声音停止了。木棺里只剩枯骨。但是母亲脸庞上泛起红润时的美丽依然记在古斯塔夫心中。食肉者脸上的污浊肆意在他们苍白的脸上涂染,显得丑陋又恐怖,好比故事中的邪魔。

人群离去,教堂里堆上了他们带来的鱼肉,一人一条。

火焰舔舐着还没有品尝完毕的干柴,屋内增添了几分螳臂当车样的温暖。寒风不止,风挨个敲打着门,寻找着缝,刺冷人的身体,似乎它若不在寒冷,便不能称之为雪国弗雷姆的风。

弗雷姆,该怎么谈及这个地方?是小国?是行省?是城邦?是小镇?都是错的,这是个遥远到被遗忘的地方,若不是前来追寻神迹的朝圣者前来,弗雷姆自己都不知道已被遗忘。

离开,不断的离开。神父卡普亚就在这一个信念下翻山越岭。出发的目的都已忘记,铭记的教条在磨砺中增删,他追寻的是一个个远方,最好和出生的地方越远越好。

没有办法,神父卡普亚对至亲的人至始至终都挂着疏离的微笑,他熟悉家乡每条街道,不会迷路;了解每条规则,不去冒犯;掌握星辰的规律,不去解读。

但是卡普亚总是和身边的环境格格不入,环境和他就是相互排斥的世仇。

是离开,也是寻找,总得找到一处吸引他的地方。日月换着背景在头顶更替,曾经一直排斥着他的膈应感渐渐减轻,内心没有响彻过的呼喊在天空奏鸣,越演越烈。

在路途中,只要目标是离开,就不会迷路。他听着风中断断续续的,不可知的,又冥冥之中有无穷深意的声音最终来到白山脚下。

连绵的山是世界的尽头。

卡普亚清楚的听到,不解其意的声音暗潮中涌动的澎湃情感。这里是这个世界的尽头,另一个世界的门。

上山的过程很轻松,卡普亚被一群人支撑着,步履轻盈,脚不沾地的就登上山顶。卡普亚没有停留看山下的景物,一种难以拒绝的吸引力让他向往翻越。下山也同样很容易,像一群人在身后用力拉着他,使他全力奔跑而不跌下的就来到山下。

卡普亚没有回头再看白山,这座山在他双脚触地时化为吹雪从背后吹过了他,在他面前建起的冰雪世界等待着他的来到。

雪车,蓄势待发的狗,车上的鹿血酒一应俱全——这是天神预先做的准备,也可能是出猎遇难的男人们留下的遗物。

苍白的流动屏障就是世界的门,他是敲门的人,是闭门的锁。

这就是我要寻找的神迹。

卡普亚在没有目标的征途结束后给自己的路附上最终的意义。

神父卡普亚慈爱的摸着古斯塔夫的头,“你母亲醒来了。”

“会在哪里醒来呢?”

“在她想去的地方。”

“她会记得我吗?”

“会。”

“她见过我吗?”

“无时无刻。”

古斯塔夫抱着神父哭泣,他不理解为什么刚建立起的情感纽带突然就被咬断,除了手臂上不久就会愈合的刀伤,连个可以牵挂的实物都没有。

“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古斯塔夫话不成句。

“你的出生就是神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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