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上,很多高雅的贵族能在闻到葡萄酒的第一口香气后,就知道葡萄的品种以及它们的出生环境,而且还有少部分人能够在入口之后发现酿酒师的在酿造手艺的出现的错误操作。
可是,如果把他们下放到葡萄庄园,这群贵族可能会惊讶的发现,原来葡萄是长在藤上,而不是在银盘上结果,对他们而言,和采集葡萄相比,鞭死一个奴隶反而更费力气。
阿斯灵对航船的理解和贵族也就差不多。
因为他记录过,听说过许多航海士远行的方法,于是就算在自己不会操作的情况下,也开始了向百夫长提出建议,“艾尔兰,”阿斯灵转过身子,看到百夫长紧绷着的背,“其实你不需要一直盯着它,大海非常宽阔,只要保证一个大体的方向没有错,中间的航线没有必要时时纠正。”
艾尔兰利落的转身,和阿斯灵对视了一下,史官受不了这种时时刻刻的隆重,闭上了眼睛。
“我非常荣幸船上有一位史官。”在艾尔兰朝着阿斯灵冰冷的脸庞表示了感谢之后,他也回到了划船的位置,把航海针放在眼前,不去时时盯住,“我一直抱着骑马时看地图那样的态度在看海图,因为骑马时,如果身旁没有时时看图确认方向的战士提醒,通常队伍都是在深夜才发现偏离了方向。”
在航行了一段时间后,阿斯灵感觉到了咸湿的海风。
他正要提醒这位显然是初次操船的百夫长扬起风帆时,手中就没有感受到更大的阻力了,木船已经在海风的帮助下滑行,而正站在船中调整风帆细节的艾尔兰,像举着能命令千军万马的旗枪。
“休息。”艾尔兰就算已经在以最平和的方式说话,可是他口中语气总是习惯于命令,“这次的远航遥遥无期,前途艰难。”
“大概要多久呢?”阿斯灵问着。
“很久。”艾尔兰解释着,“我们当时跟随着札维克准备从森林突破沙特阿卡时,内心有过激动,谁都听说过那片狂暴之海只接受奥多的信徒,外来者如果闯入,十个人里面会死十三个,死亡的十个战士中,有三个战士的灵魂会留在狂暴之海中变成永不归乡的恶灵。
“所以当我们得知我们是绕一个的路程,在沙特阿卡的后方发动奇袭时,无一例外的都在感谢札维克在【正】治上的多智。
“因为和直接与沙特阿卡人正面冲突的路线相比,走这条路线无比安全,像在家中的走动。同时也是最容易获得战功的方式,奇袭不是每个将领都能及时挽回局面的,海盗头子也不能。”
阿斯灵猜测,百夫长的心神可能是这三个人中最劳累的,他的责任感让他主动肩抗起了保护船上所有人性命的重任,同时,他为了这次的逃跑,杀死了一位同是战友的巡逻乒,现在他从总是简洁精准的指令中,变得反常的多话,想必是在想方设法的释放心中的不安。
不过总而言之,阿斯灵还是能从这里面找到关键的信息——和直接渡过狂暴之海相比,这条绕海的行程,虽然相对安全,但在完全不出错的情况下,也会进行一段漫长的时间,而且,除非一路被主神埃拉注视,否则这艘一定会出事。
在海风的加持下,目前的航行不算艰难,就在艾尔兰都要求过休息了之后,波罗也开始了反常的行为,最重视享受的人,却一直紧握着双桨,配合着海风的速度划行。
而阿斯灵发现的异常是,波罗在很长很长的时间中都没有说话了。
“波罗?”
“艾尔兰。”这一次,波罗冷漠又及时的在回答着百夫长。
艾尔兰:“中等疲惫了?”
波罗:“没有。”
“你建议你休息。”艾尔兰拍着波罗的肩膀。
“艾尔兰,我的脑子不灵光,这我是知道的,在我见识到了史官的智慧之后,我更进一步的了解到,我的脑子比我所知道的还要笨。所以我刚才思考了很久,对于一个问题。”波罗终于放下了桨,神情有些无奈的看着艾尔兰。
“你说说看你的问题。就算我不能解答,我们这次也有活了几辈子的史官。”
“为什么几辈子?”阿斯灵不解。
“你们记录历史的,不是看了很多人的一生吗?”艾尔兰回答。
阿斯灵觉得有些道理。
“那我问了,艾尔兰,拿笔的,我们现在还算不算大陆的战士?”
艾尔兰沉默。
阿斯灵说,“算。”
艾尔兰现在也是需要得到答案的人了,他继续在用沉默等待史官的解释。
“首先我们要知道,万骑长的判断,就算是正确的,战士在执行他的命令时,都会出现伤亡。”阿斯灵开始解释,“所以,如果战士因为害怕伤亡而逃避了战斗,他不仅算不上战士,他也会因此成为怯战的犯人被绞死。”
阿斯灵把话讲在这里,能够感觉到两个战士和他之间已经形成无形的隔墙。
“但是,是否要执行万骑长的判断,需要取决于万骑长是不是在执行古斯塔夫的命令,如果万骑长只是在借助一个命令在为自己敛财,那我们就依然是战士,可是万骑长就再也不是古斯塔夫的万骑长。”
艾尔兰释怀,他认为史官能够这样回答,是因为他在历史中找到过先例。
而波罗还是面色冷峻,“所以说,我们都还是战士,和札维克对立,但是被大陆戒律认可的那一种战士?”
“没错!”艾尔兰在回答加强自己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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