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通过初步的接触,格萨尔王知道,眼前的这个教士就算把他关进地牢,他的心神和举止都会和在往常一样平和,也许是内心具备某中真正的光明,所以才如此无所畏惧。
在一夜醒来之后,格萨尔王从屋中走出麦酒大厅,教士安详的坐了一晚,在孤岛之王看见他时,教士正面朝着太阳的方向,进行着礼拜,他在庄重的站立之后,会从头腔中发出一句祷告――这种声音很独特,在瓮声瓮气之中,还有一点点不容撼动的庄严。接着,在这个祈祷之后,教士会虔诚的跪下去,头稳稳的贴在地面。
格萨尔王见过不少领主在被打得气喘吁吁之后的投诚,他们会爬行很长一段路程,然后在临近格萨尔王时跪立着前行,最后会在一身的距离中付下身子,亲吻格萨尔王的脚背。
“格萨尔王,我最初来到这个孤岛的时候就在思考自救的方法,我在沙特阿卡感受到了强大的神力,感受到神力的抚摸,浓郁的咸腥闷得我窒息,汹涌的海转进了我的肺,锋利的风几乎要割瞎我的眼。
“没有,我们把奴隶驯熟之后,就会把他贩卖到四海。”
“格萨尔王,你知道吗,在大陆,奴隶是有成为自由民的机会的,有些角斗士可以在战场上取得接连不断的胜利,如果一场精彩的战斗让观众兴奋,他们会竖起大拇指高呼自由;还有一种,就是奴隶存够了钱,把自己赎回。格萨尔王,在你们的孤岛,奴隶有赎回自由的方法吗?”
“你的自救方式是什么?”格萨尔王感觉这个教士连逃跑的打算都没有,对他的心理想法越来越好奇。
教士盯着小刀片刻,“工具不会成为自救的方式,使用工具才是――我是想用这个短刀挂掉头顶的头发。”
“这是你想要用来自救的方式?”
格萨尔王感受过教士的力量,不认为库姆布莱拿着武器之后对自己会有什么威胁,捏住刀身,把刀柄放在了教士的手掌之中。
“不是,我想拥有你刚才为我解锁的短刀。”
“这是你们教士阶层之间请求原谅的手势?”
教士微微一笑,平静的伸出了手,可以猜到这不是他第一次忍受疼痛。
“下一次就是斧头。”
“那被王踢中,也算得到了惩罚,所以――”教士库姆布莱大方的站了起来,脸上强硬的克制着疼痛,身体上做着轻松的动作,“王不会一直拿这件事情惩罚我。”
“无论你的主人在集体中是处于什么地位,作为奴隶的你都在他的地位之下,而你刚才,冒犯了一位王。”
教士在地面蜷缩成一圈,时不时扬起头把胃液吐得老远,“我承认啊,格萨尔王,作为奴隶,我走在你前方的举动是有点无礼。”
“你看,你在自我否定刚才的结论,你哪来什么能力自救?”格萨尔王嘴中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这只是扬起尘土的一击。”
格萨尔王追了上去,超过了教士库姆布莱后,一个回身踢,踹中了教士的小腹,他疼得在地上抽搐的过程中,听到了格萨尔王重申的他是通过交易得来的奴隶的身份。
说完话,库姆布莱俨然成为了这两人之中的上位者,他自在的走出麦酒大厅,拥抱沙特阿卡清晨的阳光。
“对。”黑衣教士库姆布莱不断的在整理着装,他还顺便摸了摸头顶,毛发的生长速度很快,光秃的那一顶,如今有了密集扎手的短毛。
“库姆布莱,你没有祈祷埃拉拯救你,我是不是能够理解成,你拥有自救的方式。”
“库姆布莱。”教士微不可见的点着头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格萨尔王在教士得到了“自由”之后询问,这是格萨尔王的一个习惯,对于认同的人,他会不由自主的询问他人的姓名。
直到镣铐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格萨尔王才发现,自己用刀尖为教士解除了束缚。
而教士,反而开始了引导格萨尔王的行为,他平举着被镣铐的双手,眉目低垂,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格萨尔王不知道,他如同魔怔一样,拿着刀就向教士走去。
下一步该做什么?格萨尔王不太清楚,是割破他的喉咙,还是切断他的舌头,抑或是剖开他的肚子?
格萨尔王不知道教士的这句话是不是在取悦自己,只是兀自的前行,横握着短刀,走进了教士。
“不然为那群在拥挤的地牢中幻想主教身份的黑老鼠么?”
“你在为自己歌唱。”
“我没有奢求主神能够直接的向我提供救赎,我是通过歌唱这首圣歌,洗涤过去新增加的罪过。”说完,教士在胸口画圆,把这个圆用手腕顶到了额头,最后用食指点了点天空。
“我没有想到你依然也会祈求埃拉的救赎。”格萨尔王故意讽刺,想靠讥讽缓解刚才想加入跪拜的真实内心。
格萨尔王安静的看完了教士的仪式,当教士转过身和格萨尔王对视时,他的黑袍子上镀上了一到金色的边。
而这次不同,教士面向太阳的跪拜和磕头,是一种没有杂念的诚实,而他口中的祈祷,和格萨尔还是战士的时期初次掠夺教堂时听到的歌声一样,会让听者从此放下杀戮的心,参加到颂歌的歌唱之中。
这种场景对于孤岛之王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场景,格萨尔王看到臣服的对方暴露的后颈骨除了忍住砍上一斧的冲动之外,不会有什么念想,因为他是知道的,经历一场失败不会让人彻底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