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前的广场上聚集着无数人,人潮包围之中是一个木头搭成的行刑台,獠牙被扒掉了盔甲,垂着头跪在上面,他发出过最凶恶的威胁,也露出过最可怜的乞求,可是都无济于事。没有人同情他,更没有人愿意放过他。此刻,面对喧嚣的围观者,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不知为何,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的内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抬起低垂的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一朵白云正在缓缓靠近刺眼的太阳。
他知道,大限已至。
他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也放弃了诅咒和抱怨,他回想着自己荒诞的一生,觉得如梦幻泡影一般,非常的不真实。“如果我没有加入树湾方王的方士团,也许现在是一个牧人,每天赶着牛羊,日出而行,日落而归……”他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奇怪,但也知道这不可能。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甘平庸的人,他要出人头地,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喝最烈的酒,干最美的女人……
这是大多数男人的梦想。
他也的确实现了,虽然手段有些卑劣,但的确非常的爽。
也许,现在落得如此境地,便是自己作恶太多,可能这就是天道吧,自食恶果。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也许就不会那样选择了。
而是选择一条更加正义的路。
不过,他永远无法重来……
白云遮住了太阳,大地陷入了一片暗影之中,他低下了头,嘈杂的声音似乎与他无关。他的内心出奇的宁静。“这就是死亡的气息吗?!”他暗暗想。
不远处,老寿星负手而立,他看着獠牙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獠牙抬头看了一眼老寿星,然后低下了头,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论说什么,他的生命都会就此结束。
童邪拿着一柄黑铁阔剑来到了獠牙的身后,他掌心满是湿汗,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一个活人斩首,而且要在久久的等待后执行,却是让人感到有很大的压力。这时,老寿星将一个断头木签扔在了地上,沉声道:“执刑!”
童邪感到后脑勺一股凉气。
他双手紧握着沉重的铁剑,缓缓举起,太阳恰好从白云中钻出来,阳光照的铁剑寒气森森。他全力斩下,扑哧,獠牙的人头当场落地,脖颈鲜血如喷泉涌动。人头在地上滚动了几下,眼睛恰好对准童邪,那圆睁的双眼和扩散的瞳孔,透着一丝绝望和恐惧。
童邪明白,不管什么恶人,面对死亡,都不会从容的。
当然,他对獠牙并不同情,因为他不值得同情。他做过太多的恶事,即便是死十次,也无法赎清他的罪行。江牧野指挥着方士,将獠牙的无头尸倒挂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暴尸三日,以儆效尤。
八坡找来一个木匣子,将獠牙的人头装在了里面,他骑马到了绿树湾附近,让野狗驮着人头匣子给雪铁贝送去了。
雪铁贝看到獠牙的人头,当场拍案而起,“好一个神使,我还没找你麻烦,你竟然拿我的人开刀,想杀我的威?你还嫩着呢!”他双拳握的咯咯作响。
这时,得知消息的祭司匆匆赶来,看到匣子中的人头,也是一脸的无奈:“唉,真是世事难料,我还叮嘱他不可意气用事呢。”
雪铁贝冷哼一声:“贫民窟,我对你们仁至义尽,没有赶尽杀绝,没想到你们竟然恩将仇报,那可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听他那话,好像他是什么大好人似的,贫民窟的人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祭司沉声说道:“方王,贫民窟的穷鬼,已经成气候了,不可留了。”
雪铁贝的眼睛在喷火:“点兵,我要踏平贫民窟!”
祭司说道:“不如,先与几个老祭司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不必了!”雪铁贝对侍从说:“去,请牛角统领和铁手统领来,告诉他们,有大行动。”那侍从领命去了。
很快,两个高大的统领登上了千木楼,纷纷对雪铁贝行礼。
戴着牛角头盔的黑脸统领说道:“方王,何事如此紧急?”
雪铁贝指了一下桌上的木匣子,红脸的铁手统领打开了木匣子,一股血腥气扑鼻,看到火红的头发和死白的面目时,他后退了一步:“这……这是獠牙统领!”他背脊一阵发寒,没想到平日共事的人,竟然身首异处。
牛角统领也是一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问祭司:“怎么会这样?”
祭司长叹一声:“方王命獠牙统领去贫民窟,结果遭到了惨杀。”
铁手统领爆喝一声:“岂有此理!”
牛角统领咬牙切齿:“方王,下令吧,让我们灭了贫民窟,给獠牙统领报仇!”
雪铁贝说:“找你们来,正是为了此事!”他对祭司说:“你卜一卦,看出师如何。”
祭司拿出了龟甲放在火中烧着。
许久,龟甲上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裂出了无数的纹路。
祭司看了龟甲卦象,沉声说道:“水天需,利涉大川,不反,则亨。”
牛角统领问:“是大吉吗?”
祭司说:“不,卦象未定,吉凶难料。”
雪铁贝犹豫了一下,他是极为崇信鬼神之事的,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犹豫了。
牛角统领说:“管他什么水天需,方王,发兵吧,不清剿那些穷鬼,难消我心头之恨!”
铁手统领也附和道:“方王,请速决吧。”
雪铁贝看了一眼窗外的阴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