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悠悠道:这话你该问姥姥。嗯,她已经来了,我可以回屋去啦。身影一晃,从回廊尽头消失。
花纤盈怔怔望着回廊,蓦然想起自己和他打了半宿交道,非但没有见过他的相貌,甚至连名字也不晓得。按理说这个跟头算是栽到家了,可她却不这么想,轻轻跺跺脚低骂道:笨蛋,居然连叫什么都忘了跟本小姐说。背后响起青丘姥姥的声音冷冷问道:小公主,月亮好看么?花纤盈一惊,娇哼道:原本很不错,可惜被一个傻头傻脑的笨蛋给搅和了。顿了一顿,又问道:对了,姥姥,刚才那个傻瓜叫什么名字?青丘姥姥道:你最好还是别问了,谁被这个傻瓜沾上,就会倒足八辈子大楣。你对他的评语没错,他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加混蛋。青丘姥姥恶毒的诅咒,林熠已经听不见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飘飘然晃悠悠来到金阳堡,一身的汗水和尘土,不用掩饰也知道是走了不近的山路。
金牛宫事实上是一片依山傍水而建的建筑群,以金阳堡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周围并没有城墙寨门——这些玩意儿既挡不住正魔两道的高手,又耗费人力物力。但堂堂魔宫的威严是必须维护的,所以盘查不能省,关卡也必须要设。
林熠排着队走到关卡前,一名卫士无比熟练地对每一个人提着相同的问题: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打哪儿来上哪儿去,进堡找谁,打算待几天,有没有路引?林熠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在下姓云,从潞州府来此访友,应该不会逗留太久。说着拿出早准备好的路引递上。
那卫士接过瞟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林熠片刻,撇撇嘴一挥手道:进去吧,下一个!林熠随着人流过了关卡,远远望去,一座小型的山城层层叠叠构筑在山间,最高的山脊上金阳堡巍峨耸立,肃穆雄伟俯瞰大地,极具气势。
走了一段,景象逐渐繁华,路旁有了街肆。一间药铺高悬着济世医人的黑底金字招牌,伫立在丁字路口的正当中,十分显眼。
林熠走进店铺,柜枱后的伙计唱诺道:这位公子,您抓药还是看病?林熠摇头,走到柜枱前道:我是来找人的,请问沐掌柜在不在?伙计一怔,问道:请问公子尊姓,找我们家掌柜的有何贵干?林熠从容答道:在下姓云,从潞州府来,是沐掌柜的远方表外甥。这位小哥烦请通禀。伙计迅速扫了一眼店铺外的街面,更加亲热地笑道:原来是云公子,沐掌柜半个多月前就知道了您要来的消息,早叮嘱了我们要小心留意着。您快随我去后堂,掌柜的正在后头喝茶看书呢。见了您,不知该有多高兴。说罢引着林熠走进后堂,一个蓝袍老者坐在太师椅里,手捧医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伙计叫道:掌柜的,云公子到了!
沐掌柜闻言放下书卷,林熠躬身抱拳道:小侄见过舅父大人。沐掌柜起身扶起林熠,笑道:贤侄一路辛苦了,咱们有许多年没见了吧,家里可好?林熠回答道:家中一切都好,小侄临来前,二叔公托小侄给您带来一只他亲手做的鼻烟壶,请您笑纳。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只翡翠鼻烟壶,双手奉上。
沐掌柜接过鼻烟壶,仔仔细细瞅了瞅,又拔开塞子凑到鼻子底下一闻,才微笑道:他老人家真是太客气了。贤侄,你一路劳顿,快坐下歇歇。一挥手,又吩咐那伙计道:我要和云公子好生聊聊,你先出去吧,在外头看着点儿。伙计应了声退出后堂,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沐掌柜跨步到林熠座前,单腿跪地将鼻烟壶双手托过头顶,压低声音恭敬道:属下沐知定拜见上座,恭祝山尊他老人家福泰金安。林熠收起鼻烟壶,抬手示意道:沐掌柜,坐下说话吧。
沐知定道:谢上座!起身先为林熠沏上香茶,才重新落坐说道:上座,您这一路进来还算顺利吧?林熠点头道:还好,没遇上什么麻烦。沐掌柜,我可能要在你这儿住上一段日子,替我安排一间僻静的厢房,也不必有专人伺候着了。沐知定应道:是,是。房间属下早已为上座安排好了,绝不会有人打扰,请上座放心。林熠问道:你手下的那些伙计可靠么,有没有喜欢多嘴多舌的?沐知定答道:他们都是属下近些年收的心腹弟子,忠诚干练绝不会有问题。
林熠摇头道:即便如此,也不可向他们泄漏我的真实身分,以免节外生枝。金牛宫方面这两天有什么动静么?沐知定道:启禀上座,从昨晚开始,外面都在私下传说,青木宫的小公主花纤盈被人劫走,下落不明。今天早上已有不少宾客离开金阳堡,从我们内线传来的情报也印证了这点。
金牛宫对外宣称花纤盈是突染重病,不能行礼,故推迟了婚事。但金阳堡上下外松内紧,金裂寒已趁机解除了金裂石的重权,勒令他不得出宫,形同软禁。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帛纸,递给林熠说道:这是上座要的,今昨两日金牛宫外出人员的名单和他们出行的方向。红字属于邓不为一系,黑字是金裂石的人,用银漆写的都是金裂寒的心腹和部众。谬误遗漏之处尚请上座指正宽宥。林熠打开帛纸过目,说道:辛苦你们了。短短十数个时辰,就能整理出这样一份名单,委实不容易。沐知定心头一松,不敢露出丝毫得意之色,恭谨道:这都是上座指导有方,属下等人不过是奉命行事,不敢居功。林熠淡淡道:山尊交代,只要你办事得力,配合我完成今次的任务。他便会将你召回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