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元13年7月6日,淮扬州城。
周世平将淮扬府商会会长穆天赐请到了签押房内室,嘱托不许任何人打扰。
穆天赐兴高采烈到了府衙,府衙里的官吏和穆天赐很是熟悉,穆天赐一路和众人招呼,不知不觉来到了签押房。穆天赐虽然多次到府衙,可是,这签押房还是第一次来,穆天赐不知道知府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要在签押房里说,穆天赐并不紧张,要说和知府大人的关系是很好的,这位知府大人,并不看低商贾,而且骨子里对那些大商人还有些钦佩。穆天赐不明白知府大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识,自古以来,商人都在社会的最末层,人见人欺负,官府更是将商人看作待宰的羊羔。
“淮扬府商会会长穆天赐拜见知府大人。”穆天赐进入签押房内室,内心莫名紧张,屋里只有知府大人,桌上的茶已经泡好,看来知府大人不希望有人打扰。
“穆会长,不要客气,请坐。”
“知府大人,在下先行禀报商会的运转情况。”
“不用了,穆会长,今日我们谈些私事,商会有你负责,我很放心。”
穆天赐更加紧张了,难道知府大人知晓了些什么,应该不会啊,这些年,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穆会长,我看你有些紧张啊,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
“知府大人,在下可是没有什么隐瞒的,知府大人如此重视商贾,在下岂敢隐瞒大人,州城和各县的商会同僚都是交口称赞大人啊。”
“穆会长,真的没有其他话要说吗?”
穆天赐的心开始不争气跳起来,说实话,穆天赐很是佩服知府大人,年纪轻轻,便能够老辣处事,而且,清楚认识到了商贸的作用,弹指间,便让极为贫苦的德庆县、淮扬州欣欣向荣,这不是一般的能力。
“知府大人,在下不知道您是何意啊?”
“穆会长,世平曾经得到你的大力支持,想来你亦没有将世平当作外人,今日这屋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些事情,世平想穆会长应该说实话吧。”
穆天赐沉默了,他已经可以断定,周世平知道了一些事情,今日找自己来交谈,肯定是想自己表态的,可是,家族这么多年的遭遇,让穆天赐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知府大人,在下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若是处理商会的事情上有什么不妥,知府大人尽管指出来,在下一定努力改进。”
“穆会长,有句话说得好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世平以为,大凡过来人,都懂得其中的含义,不过,还有一句话,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世平认为更有道理,个人、家族总会遭遇波折,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显赫之家族,因为这样难以那样的原因,历经坎坷,有的人和家族甚至灰飞烟灭,但是,只要抗争过,总会在青史上留名的,普通百姓追求衣食温饱,乃至生活富裕,朝廷官吏追求飞黄腾达,乃至光宗耀祖,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他们总是有目的的,世事艰难啊,世平不否认,曾经遭遇过迷茫,那种无所依靠、心如死灰的日子,现在想来,还是不寒而栗,不过,如今世平不再退缩、躲避,机遇在众生面前是平等的,不过大小好坏之分,舍我机遇,成全他人,不是大丈夫所为,世平曾经很鄙视迷茫的过去,后来明白了,不经历风霜,哪能见彩虹。穆会长,这是世平的真切感受,无一句戏言,望穆会长琢磨,好了,该说的世平都说了,若是穆会长有所考虑,且回去思索几日,世平静候穆会长的消息。”
穆天赐这次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向周世平鞠躬行礼,脸色肃穆,礼毕转身离开,丝毫不耽误。
周世平没有送穆天赐,依旧呆在屋里,刚才说的话,已经触及到周世平内心的软弱处,这些伤疤,周世平不愿意触及,可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迫周世平去想,去反思,很多时候,周世平痛苦不堪,想着前世的错误,想着那些愚蠢的决定,头晕目眩、手脚冰凉。周世平已经下定了决心,悲剧不能重演,人不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有了机会,就要放手一搏。
周世平可以肯定,穆天赐是穆家子弟,不然,穆天赐不会一言不发离开,如今的穆家,所有的遭遇,和自身的经历颇为相似,因为如此,周世平有了结交穆家、得到穆家支持的信心,周世平不想错过穆家。
接连几天,穆天赐没有反应,周世平很是着急,想着再次见到穆天赐,最终还是忍住了,若是穆家没有这个意思,找了也白找,这不是三顾茅庐,自己没有刘备那样的资本。
穆家是梁朝末年的世家,在其他世家的打压下,果断消失,一定保存了家族实力,周世平虽然猜不透穆家家主的心思,但是,曾经的世家,绝不会甘心无声无息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只要他们有实力,机会合适,他们一定会出头。
7月16日,穆天赐亲自到了府衙,求见知府大人。
依旧在签押房内室,不过,这次说话的主角变了。
“知府大人,想来您已经知晓我们穆家,不错,在下就是穆家子弟,穆家如今的家主,是在下的大哥穆天波,穆家梁朝末年退出中原,其中的枝节,在下不是太清楚,唯有家主知晓原因,在下和知府大人合作,正是看中了知府大人的能力,相信知府大人不会居于人下,如今的情况证实了在下的判断,知府大人所说的话,在下已经一字不漏转达给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