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万尚志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走吧,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将近一天没睡了,困死我了。”
邵天宜打一个哈欠,点点头:“也好,不过不要睡熟,一旦发现情况,我们立即上马逃跑。”
万尚志闷声应下,说道:“我们的马速可比他们快一倍还要多,就算他们赶到,也要是明日早晨了。”
邵天宜表示知道,随后转身打算去挑选墙体还算完好的房子。
万尚志忽然叫住他。
邵天宜疑惑回头看。
万尚志缓缓说道:“我们好好睡上一觉,晚一点找个船推下水,实在不行,咱们就往海上逃。”
邵天宜惊道:“你疯了?你会赶船还是我会赶船?去了海上,死路一条。”
万尚志咬嘴,沉重道:“既然受到执事门人追杀,恐怕大郑已无我们容身之所,执事门是皇帝亲卫,只要皇帝想抓,我们能逃到哪里?除非……逃到王老那里,皇帝看他的面子不会动我们,我们自然会受他的庇护,但同时往后余生也被禁锢在那里。
更何况王老年纪大了,虽说身子、精神头都还可以,但一旦有个万一,我们还是会死,且在新京城里,逃无可逃。我不想过这种把性命交付他人手中的日子。
唯有大海。我们可以选择一条大船,装满毯被,食物有海鱼,饮水有蒸馏,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邵天宜轻笑一声,似有嘲讽意味,“咱两个能推动多大的船,海上燃料终有用尽之时,到那时,吃倒是可食鱼生,但你我能喝什么?不会驾船,又该如何使船转向陆地。”
说着,邵天宜抬眼,神情淡漠:“你可知这执事门为何要追杀?”
万尚志拳头猛地握紧,眉眼一凝。
“执事门追杀你,恐怕是因为你的身份吧。”邵天宜平静地说道。
“你……?!”万尚志瞪大双眸,不可置信溢于言表。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磕巴了半天,呆愣在原地。
邵天宜突然笑笑,终结这紧张的气氛,“休息吧,太累了。”
二人找到两间相对干净整洁的房间暂时住下,抖抖渔民留下的被褥上面的灰,盖在身上,虽说浑身冷透,却也稍稍地带来几分暖意。
邵天宜很快就入了梦想,万尚志却辗转难寐。邵天宜所言在他头脑中不断盘旋,他知道些什么了吗?知道是受自己连累才被执事门的人一同追杀?他想起邵天宜曾说十分痛恨卖国贼晁元崧,但他却不知道,我父亲晁元崧并非卖国贼,他是一个温暖阳光,良善守序的君子。
只是,这一切在未澄清前,是否要告之于邵天宜呢,他又能否相信呢?这其中弯弯曲曲,自己又非从前的亲历者,如何能同邵天宜讲清这一切。
想着想着,终难挡长途奔波的疲惫,在困乏的作用下,他缓缓入睡。
不知何时醒来,万尚志起床,推门而出。
日光暗淡隐匿在西边云层后,浪潮渐缓,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舒缓又悦耳,让人身心彻底沉浸于放松,便连这寒冷的空气都不显严酷,只觉清清冷冷,却也让人四肢轻松。
不远处,五个薄木箱制成的蒸馏器正摆放在那,下半段小孔不再出烟,想来燃料已尽。
万尚志走过去,轻轻掀起上半段木箱,也可以说是个箱箧。顿时有许多小水珠顺着木板薄壁滑落,他赶忙反转箱箧,让水滴回流到箱子里。
目光落在装海水的碗上,盖在上面的布巾已经湿透了,伸手捡起布巾,只觉液体盈手而流,他赶紧用箱子接住。
随后,他将箱子放在地上,双手拧住布巾,蕴藏在布巾中的水便哗啦啦地落到木箱里。
万尚志又将另外四个依法处理完毕,收集了大半个木箱的清水。
看着木箱中囤积的清水,万尚志突觉喉咙干涩十分口渴,双手合起捧出一手清水,他嘴凑过去一吸,入口是冰凉的温暖并液体的湿爽,一解喉中的火热。
木箱始终不是个屯水的地方,水渐渐浸润箱壁,已经开始向外渗去,万尚志忙去屋子找了个打水用的木桶,将木箱里的水全部倒如木桶当中。
忙完这些,万尚志打算叫醒邵天宜。
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走到邵天宜所住屋子门前,敲了一会儿门,门内并无人回应,想来邵天宜睡的正熟。
推门而入,邵天宜以被蒙头,有轻声鼾声从被褥中闷闷地传出,显见睡得正香。
看到这里,万尚志不由噗地一笑,暗自诽谤道:“明明劝人睡得浅一些,以免未发现追兵,可自己蒙头呼呼大睡,半天也叫不醒。”
万尚志上前叫醒邵天宜:“醒醒。”伸手拨开被子,一股热气从中散出,邵天宜睡得满脸通红。
冷不丁受到冷空气的刺激,邵天宜狠狠打了一个哆嗦,随后睁开眼,目光警惕而锐利地打量四周,身子也迅速做出反应,从床上蹦了起来,握拳以战斗姿态站立。
“别激动,是我。”万尚志忙后退开来,以免邵天宜刚睡醒糊涂,给自己来一拳。
邵天宜眨了眨眼,半晌眼中的警惕才消散。他缓缓放下拳头从床上跳下,“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见他清醒,万尚志才放松:“水提炼出来了,我放外边了,你可以把水袋去装满。另外,咱们该去海边推船了,顺便试试海水的触感?哈哈。”
邵天宜舔唇,初醒的他嘴唇干裂,不知何时竟开裂流血,舔了一嘴铁锈味。点点头,他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