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移转,往事堆尘落幕,鹤依浓数次上书替晁元崧平反,却终究无果而终,皇帝亦因臣子们恐惧于自己同自己离心,未曾处置鹤依浓,只烦躁地道:“任他嚷吧,只要不在朕面前,随他去。”
鹤依浓不得面见天颜,上书的折子又全为通政司驳回,一封也未被呈上皇帝御案。沮丧无力的他只得寻求同在御膳房长大的交好的御厨之子,譬如白将行,欲图借白将行之手上书求情。
可白将行却只是低叹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并言道:“陛下金口玉言,岂能轻易收回认错。况且为晁叔叔求情的邵叔叔等人如今的下场,你也不是不知。如今陛下不怪罪于你,是君恩浩荡。依浓,我劝你也不要继续上书了,免得真惹得陛下恼怒厌弃,到时遭殃的,是你们整个鹤家。”
鹤依浓只道白将行是害怕皇帝威严而,懦弱不敢为晁叔叔上书求情。整场祸事当中,白将行只在皇帝下令禁止求情前上书过那么一回,往后便再未敢提此事一句,可真谓是皇帝的忠臣良将!
甚至他都求到了历代皇帝身边伴读御厨,王旺的身上。可王旺只是说,事已尽力,如之奈何。随后再不言语,只是请他离开。鹤依浓更以为王旺同皇帝亲近,而忘了晁叔叔对待他是如何恩重,遂甩袖愤愤离去。
自此之后,鹤依浓深以为白将行、王旺并非同路人,与之交恶,同二人遂渐行渐远。更甚者,因气怒而在二人身边下了不少绊子。
随着往事落幕,鹤依浓以为此案已尘封落定,任他如何也再无平反之机,便也歇了心思,赶上皇帝为了挽回臣子忠心的大肆封赏,被特封为官。
斗转星移日落乾坤,一转便过去了近二十年。白将行已被封,位同当朝二品大员,亦是厨师协会会长,始终压着鹤依浓一头。鹤依浓深以为白将行如今成就,皆是因为当年未参与晁元崧下毒一案,并未驳皇帝面子,是以深得圣心,这才有了二十年内的连番提拔。
白将行在头上压着自己,鹤依浓只觉恶心,他白将行一个谄媚攀附之臣,竟然堂皇皇地压在自己头上,让他难以接受。但多年来的沉淀,鹤依浓也变了,他懂得了权术斗争、言谈间的迂回设计,每每遇见白将行,也只是言语中挖苦暗讽,再无当年少年人的气势。
尤其是……在他当年有了郝明月之后,他更加学会了忍耐,甚至为此离开新京,带着不过三岁的郝明月行走江湖,甚至收了一个天资尚可的五岁小儿当做大徒弟,认郝明月为二徒弟,权作引人耳目之用。
可日子也只能一直这样的过去。
直到那一日。
鹤依浓的两个徒弟回来,说从王旺竟然新收了一个徒弟,还为他二人做了几道新奇从未见过的菜式吃。鹤依浓当时便警觉,王旺曾言,一生绝不收徒,究竟是何人入得了王旺的眼,让他破了自己的誓言。疑惑,就此扎根于心。
鹤依浓带着两个徒弟参与小厨王争霸赛那日,他忽然看到了万尚志。三两眼中,他便察觉出万尚志的相貌有几分相熟。当他试探性地和万尚志说了几句话后,他看到白将行从万尚志身后的甬道走出,面上难得地露出几分紧张的神情。鹤依浓笑着和白将行言谈了两句,顺着白将行的话,本无参与小厨王评审团的他,忽而对万尚志起了兴趣,进而驳回言道,要为两个徒弟而参与评审团,实则是为了观察万尚志在白将行心里的地位。
他这次的试探并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白将行的神色未变,只是坦然地和他说了两句,便同他告别,尔后……叫走了万尚志。
怀疑愈发深重,鹤依浓再三于赛事上针对于万尚志,只为查看万尚志在白将行眼里的重要性。此次,果然并未让他失望,白将行在赛场上装作不认识万尚志,显见是在避嫌、亦或掩人耳目,且往后的几次比赛中白将行再三的护佑于万尚志。
复试结束后,鹤依浓看到万尚志上了白将行的车轿。他打发了徒弟回宅子,自己徒步跟随了上去。轿子走了大半天,他也跟了大半天,正是热天,走的他浑身是汗,少经运动的小腿都有些酸痛。
好在辛劳似乎并非没有成果,他见到轿子停在了王旺的家门口。鹤依浓本隐秘于小巷外的拐角处,想窃听什么,可他听到万尚志几次叫嚷,王旺竟都没有开门。他听到白将行说走吧,便传来起轿的声音,他只得迅速小跑离此处。累了大半天,可竟然没有半点收货,直把鹤依浓气坏了,并把这气甩给了万尚志,比赛上,他愈发针对于万尚志,只想白将行想让万尚志获胜,他便必须要将万尚志给扯下来。
再往后,便发生了许多事,当他突然意识到万尚志像谁时,万尚志已离开新京,不知往何处去了。于是为了寻找万尚志,鹤依浓便也离开了新京,名义上是带着两个徒弟出门历练,实则是为寻找于万尚志,当面问他,确定心中所想。
因为,若他所想为真,他便可带着万尚志再议当年旧案……一时之中,他也思索不清,只觉激动万分,匆匆带着两个徒弟便上路。这一游数年,他历便千山万水,走过四州五郡,也未曾探听到万尚志的消息。一颗激动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沉淀而平复下来。
一直至今,他和郝明月在人群中,排队入横海郡城,准备找一客栈下榻,一则陪着郝明月参与小厨王争霸赛,二则,受横海郡城厨师协会的邀请,来此出席横海郡小厨王争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