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好一番人身之论,妙极,妙极!”
南巫听完这番话,立时拍掌叫好,“公子既是有情有义,老妪也便不能再执俗念,今日便舍出这张老脸,陪你走一趟蓬泽王城,去请胧朦寨中那位脾气极好的女王援手一试!”
迢远闻言,却无喜色,只是说道:“一来一去,少说也有一两日,便是那女王乐得相助,也是已经迟了。”
“公子须知过犹不及之理,此时便是能够冒险过涧,以你一介肉身之力,也是绝难将你那两位朋友带了回来,若是你那两位朋友果真命大,又岂能不能多耽得几个时辰。”
南巫意犹未尽,继续说道:“更何况眼前这些藤萝上面亦有无数毒虫遍生其间,上去倒是容易,想要脱身却是难办,因此老妪方才赶紧将那猴儿早早唤回,免得它不知深浅,横遭不测。”
这番话说得至情至理,迢远一时再也无话可说,眼见南巫已然重新跨上鹿背,迢远只得急忙跃上匕趾追风鸸,便要随南巫与铄凛向南疾驰而去!
伯牙却是不愿同去,索性守在崖边察望那面动静,若有风吹草动,也好有个耳目。只是南巫耳提面命多次,令其切勿擅自攀上藤萝。
直到伯牙点头如捣蒜,南巫这才放心而去。
一路南下,草木层层延展,不见边际何在,沿途勿论平地丘陵、便连不时映入眼帘的河湖水泽也多碧绿清澈,草狂藤密,林深兽密,满眼尽是蓬勃生机,这一片莽林泽国居处,确也当得起一个“蓬泽”二字。
愈往南行,天气随之愈加闷热起来,暑气瘴霭渐自弥漫,与参差阳光交织一处,顿生朦胧幻象,行在其中,闷热异常。
行不多时,迢远已然汗流浃背,衣衫尽湿,就连喘气也觉吃力,似乎空气掺和了水分,变得厚重黏稠起来,一呼一吸之间便能耗去许多精力。
南巫见此,便从怀中摸出几枚草绿色的丹药,从鹿背上向着迢远远远抛来。迢远扬手接过,放到鼻尖一闻,直觉清凉扑鼻,沁人心脾,于是立时吞下。
说来也怪,那枚丹药刚刚落入腹中,便有一丝凉意生出,随之从脏腑散入皮肉之中,再而蔓延四肢头颅,满身大汗顿时消失不见,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
行至正午,村落人烟依旧不见半个,却有一条堪堪容下车马的大道出现在脚下,路上浅草丛生,两旁枝叶伸出,凌空交错而起,俨然为大道加上一条绿色顶棚,奔走其间,宛如在绿茵廊中游行耍玩,惬意非常。
只是大道并不笔直,反而刻意弯曲,不时还有回环盘绕,连起许多一样宽窄的岔路,令人顿生走进迷宫之感,若是无人指引,必定早已迷路。好在此时有南巫头前带路,迢远只须紧紧跟随便好。
往前再行二十里,脚下大道又生变化,每隔一二里,便会忽然收窄,虽然枝叶繁茂,看不清楚,但见两旁林中竹寨碉楼暗藏,瞳瞳人影隐没,似是暗中伏兵之处。
沿着这条九曲回肠的大道又行十里,三道鹿砦忽现眼前,但见这些鹿砦尽用毛竹制成,顶端削得尖如利刃不说,更是涂抹了五颜六色,一为警示之用,二来更是淬了各种毒汁,若是有人硬闯,只需擦破一点皮肉,便会一命呜呼。
但见鹿砦后面,还有一座高耸碉楼拦路而建,上面悬起一面旗帜,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胧朦寨。
既见名号,这处关隘后面便是蓬泽王都了,迢远一路走来,雄关坚隘早已见了许多,但如这般简陋却是初次见到,堂堂王都关防竟而如此寒酸,不由令人发笑。
南巫轻拍梅花鹿儿脖颈,鹿儿立时停下,迢远也只得将匕趾追风鸸勒住,静静立于一旁,开始打量这处几如儿戏的碉楼关隘。
这一看不要紧,迢远直觉冷汗不住冒出,只见鹿砦碉楼不过是个摆设,真若有人冒然闯关,便会立时陷入万劫不复之中,迢远已然看清,早在靠近鹿砦之前,便已进入一条竹木陷阱之中。
路旁毛竹乍看毫无异常,实则竹干之间早已被藤萝全然连接绷起,密如蜂蚁的竹箭布列其上,成行成排,指向大道前后,一旦机关开动,关隘前后二里之内便再无幸免之人。
竹林之后,更有无数合抱不住的圆木被截成丈许长一段,再而集束成一捆捆,不知用了何种办法,已然吊起在半空之中,捆木后面也已被藤萝纤拉而起,若是有战,只需将藤萝砍断,这些巨木便会凌空分出,便如滚木洪流,或砸或滚,恰好击中大道上的人兵兽队,将其全然淹没,挤压成一片血池肉塘,绝无一人一兽可以逃脱。
然而,这些远非全部,迢远从鸸背上乍一跳落,便觉地面咚咚空响,似乎脚下并非实地,低头细细看去,却见浅草土壤之下,竟有木檩条板埋藏其间,只是时日已久,早已生了许多青苔地衣,难以分辨出来。
如此看来,就连此处地面都是一处处陷阱暗藏,不必多想,下面必是竹刀挺立,抑或在其中饲养许多毒虫,一旦事发,机括开启,便有千军万马到此,也必全然陷入,绝无逃生之理。
待到看清这番布置,迢远早已将轻视之心早早收起,转而理理身上衣裳,重新换上一副庄重神色。
望见有人来,道中碉楼之上早早传下信号,勒令来人停步关前。
三人依言跃下坐骑,十数名黥面纹身的光身汉子便即从两旁林中涌出。
乍见这般装束之人,迢远立时想逃,只因这些人正是曾在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