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三倒四得说了一通,又被连番追问半晌,众人这才听得明白。
原来,那只七身虿蛊悄悄从茧虫脱出之后,便趁二人歇息之时陡然发难,若非半昏半醒的阿瓜及时伸手将罗蛛拦下,想来阿莎也已着了道!
躲过一劫的阿莎又见阿曦受创,心头恨意陡然迸发,青芒索疾如雨点,向着七身虿蛊频频射出!
而那虿蛊却也狡猾,弹跳如飞,更能借助腹下丝线飘飞腾挪,倏忽来去,身形又是极小,阿莎一时竟拿它没有办法!
激斗片刻,七身虿蛊忽然寻个间隙,向着躺在地上不动的阿瓜扑来,阿莎生怕伤了阿瓜,手中长索便慢了许多,被那只虿蛊穿行而过,跳上阿瓜大腿。也不知那虿蛊用了何法,竟而一头钻入皮肉中去了。
“必是那只七身虿蛊已然将你选作宿主了!”南巫元耆忽然插了一句进来!
“呃……”阿瓜闻听此言,登时怔住,“何为宿主?那七身虿蛊此举又是何意?”
“蛊入人体,便如芝菇之于朽木,人以己身精血饲喂蛊虫,其间或寂寂不动,如同死去,或状如疯癫,饥渴难耐之下,逢物不避,能食即吞,便是爹娘妻子也概莫能外,几如qín_shòu一般!”南巫长叹一声。“直至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毒蛊幻化再出之时,那人已如枯槁,不复往生了!”
阿瓜那时半昏半醒,已然不知,此时再听南巫讲来,立时便有冷汗冒出,心中不由生出无限后怕,若非阿莎当时见机极快,想来自己已然朽烂成泥。
彼时,阿莎心中大急,顾不得七身虿蛊剧毒,忽然抢步上去,青芒索尖一挥,挑破那处皮肉,竟而将那只虿蛊从阿瓜大腿里硬生生撬了出来!
七身虿蛊美梦落空,立时大怒,转而向阿莎扑来。而阿莎此时更是早已生死不顾,将那条青芒索已然化为一道无边碧网,最终将七身虿蛊击落在地,寒光迸射之处,一声凄厉虫鸣响起,青芒索尖就此穿身而过,将那只不可一世的虫王毒蛊捣为一滩烂泥!
但随之而来的景象,却又令阿莎暗生一丝悔意!
不知是七身虿蛊那声临终叫声,抑或血肉捶烂的腥臭气息之故,忽然便有无数虫群向着第七眼天坑中汇集而来,密集浩荡,无惧无畏,这等气势竟然远胜从前之时!
但见虫群已如瀑流从四面八方落入天坑之中,阿莎忽然想起颈上悬挂的玉箫,阿莎立即取下,吹响!
顷刻之间,便有鸟鸣传来,随即鸟鸣声渐集渐多,不一时,忽见空中羽翼鼓荡,一群群不知名谓的各色鸟儿竟然遮天蔽日而来,聚集在七眼虫坑上空,宛如一片片云朵!
虽然不得要领,但鸟群最终领会了阿莎心意,随即成群结队俯冲而下,与虫群斗在一处!
阿莎趁机架起阿瓜脱出天坑,在鸟群护佑之下,一路踯躅冲撞,重新退回到那条过涧藤萝上,力竭坠落一刻,又被及时赶来的伯白抓住,最终被铄凛救起。
再往后的事情,阿瓜便再也记不起一分一毫,迢远却是昨日便已为大家绘声绘色的讲过一遍,因此不必再劳阿曦动口。
眼见尕二与伯白兄弟正自缠着阿瓜问东问西,迢远却已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阿莎。
一路结伴而来,这位除却阿瓜之外便再无一人入眼入心的冷艳女子,已然越来越令迢远看不明白。
且不说阿莎为何便有那支能够驾驭群鸟的碧箫,便只论她手中那条青芒长索,为何便能斩杀肆虐炽谷的尸蚴与摄去炽腾魂魄的尸妖?还有冥河妖魄与魅幻沼泽中的那些妖孽。
莫非真如阿瓜所言,这个阿莎从小便是孤儿?真若如此,这条可堪除妖降孽的兵器又是何人所赠?虽然迢远并不甚懂,但任谁看来,这件兵刃也绝非凡俗之物!
还有那支御鸟碧箫,又从何来?若按南巫元耆昨夜所言,天下能够驾驭群鸟倏忽来去之人,唯有有翼青鸾才对,当年也是一支小巧碧箫在手,驱使群鸟南北西东,好不潇洒fēng_liú!
莫非便是同一支?
真若如此,这阿莎与有翼青鸾之间又有何等关系不成?
也许便是了!迢远忽然想起昨日蓬木苏失态之举,一国大王竟而揪着一位尚自不谙世事的年轻姑娘喋喋不休,若非心伤至极,又怎会有这般举动?
但何事能让泼辣刁蛮的蓬木苏伤透了心?
迢远细细一想,便再次将心思扯回到有翼青鸾身上!
是了,定然是这位fēng_liú倜傥的怒云狂飙有翼郎了,除了此人,还能有谁?
如此说来,阿莎竟似乎真与有翼青鸾缘分不浅!
念及此处,迢远立时想把有翼青鸾请来,好好问上一问。只是此人二十年前便已隐身而去,唯留美名佳话于世,从此踪迹全无,也许便是找寻他那位羽族红颜去了!
迢远虽对男女之情尚且懵懂,也并未尝过爱恋滋味,但昨日听那饲虿盛故意点破那段关系四人的尘缘旧情之时,迢远却也对有翼青鸾的敢爱敢恨大为赞赏,只是苦了痴心不改的蓬木苏与自家伯父,当然还有那位羽族葳青右使,竟也因此受了牵连,从此幽禁,不知去处了……
迢远越往下想,心中愈加混乱,此事便如一团乱麻,枝节丛生,难辨虚实,迢远不由头疼起来,于是霍然起身,便要将这些念头暂时抛开。
谁知,刚一转头,迢远便又望见,阿莎此时正自静立一旁,脸上浅笑盈盈,一双柔情流溢的眸子全然贯注于阿瓜身上,再也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