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这又算得甚么奇怪,万千年来,尔等人族历来如此,以至战火频仍,内耗重重,但有外族入侵之时,却又无力应对,灭族亡种危局并不鲜见,便如二十年前那场蜂孽大战,若非人帝德高望重,从而能够登高一呼,尽集天下人兽于一处,更能得我羽族相助,想来人族早已不存于世了!但如汝父这等卓绝之人终属凤毛麟角,千百年只出了一位而已!”
葳蕤幽幽一言,虽对人帝推崇备至,但也暗含嘲讽人族之意,澄曦听了,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良久之后,方才说道“前辈之言固有几分道理,但人族众生芸芸,也并非都是危戮这般的自私自利之徒,且说晚辈尚在皎月王殿中时,但闻霜林尸孽警讯传来,皎月、蓬泽与穷荒国主立时拍案而起,就连那个假冒晚辈帝裔身份的澄玺也是不计前嫌,率领麾下私兵与一帮豪客远赴霜林,想来他们此时已然早早到了!”
“哈哈哈,公子心胸好生宽阔,竟连那个偷梁换柱之徒也不怨恨,反倒嘉许起此人义举来,此时听来,当真好笑!”葳蕤忽然讥笑出声。
“怎么?澄曦哪里说得不对吗?”澄曦一惊,问道。
葳蕤再不言语,反倒长袖一抬,望着半空飒然挥出,又一幕令人绝然难懂的景象忽然映入眼帘之中!
只见,一支军队正自在草滩戈壁中行军前进,但见兵士步履稳健,军容整肃,更有战兽雄奇,高大神俊,向前踏踏开进!
阿曦分明认得那些战兽,分明便是穷荒国的翘腿旋角羚,队列之中,更有一个熟悉的面目,笼野!
但见穷荒大军向东开进,分明便是要去驰援霜林,澄曦不由看得兴奋起来,但就在此时,一只五彩信鸟忽然飞临大军上空,待到领头将军看了其中书信,却又忽然下令大军调头急回,匆匆折返回去!
澄曦正自不解,眼前景色却又陡然一变,又一支样貌迥异的大军忽又现身出来,其实不必细瞧,但从那些凶神恶煞般的碧瞳鬣齿兽看来,澄曦便知正是那支百番大军,此时正急急开进,兵锋所指前方,正是那座坐落于shuāng_rǔ山上的羁縻城!
只是这队百番兵兽之中,竟还夹杂几名黑衣黑甲,假面黑马之人,不禁令阿曦错愕莫名,曾在穷荒发生的一幕随即涌上心头!
“莫非又是澄玺那伙假冒的锥风怒骑从中作祟?数月之前,引来百番围攻羁縻城倒也罢了,此时霜林有难,澄玺不去救援倒也罢了,反倒再次勾结百番来攻,令穷荒大军不得脱身东去,当真可恶!今日看来,这个澄玺果然便与百番沆瀣一气!可他为何执意如此?莫非以此要挟诸国,非要抢夺那个帝裔之名么?而且,这个澄玺到底是谁……”
不等澄曦想得明白,葳蕤已然连连拂袖而出,随之又有两处景象跃入阿曦眼前!
一处似是一片无垠草原,此时却是乌云蔽日,数不清的蝗虫集结成团,呼啸而来,风驰而去,所过之处,草地尽成光秃斑驳,绿意尽去,葱茏不再,反而只余一头头干瘦的牛羊牲畜,待到目光掠过同样萎靡不振的铲齿巨玛与独犄毛犀之时,阿曦才知,此番蝗灾生处竟是莽原!
另一处却是眼熟无比,那吃人吞兽的禁妖锢幽林,那云遮雾罩的魅幻沼泽,还有那些黥面纹身的精干汉子与矫健女子,分明便是蓬泽一国境内!
只是不知何故,魅幻沼泽中滋生出的妖孽与孽畜,正在发疯似的涌入禁妖锢幽林中,看似要将这片束缚手脚的林子彻底铲除一般,蓬木苏自是焦头烂额,便是返回幽潭居处拿取药草的南巫元耆,此时也已不能独善其身,正自与蓬木苏汇合一处,抵御妖孽侵入……
“前辈,他们……这是……为何又忽然生出如此之多的祸端?”澄曦早已看得胆战心惊,心中更有万千疑窦一起生出,虽已开口,却是已然不知所云!
葳蕤自能明白澄曦心思,沉吟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多年处心积虑,终化人祸滔滔,此时更有妖患羽力交揉一处,三力混杂,人族已然大祸临头,公子此去霜林已成单枪匹马之势,并无几个援手,因此凶险至极,公子可要多加小心了!”
闻听葳蕤似乎话中有话,澄曦不由追问道“澄曦愚钝,尚请前辈代为开解!”
葳蕤一怔,顿时陷入踌躇之中,思虑片刻之后,只听葳蕤长叹一声,说道“公子乃是人帝后裔,又与小女情深意笃,葳蕤本应开诚布公,知无不言。但葳蕤此时虽是戴罪之身,终究仍是羽族一员,因此人族之事不便多加置喙,而且公子所见诸般事端,虽有端倪可循,却也尚未现世露骨,葳蕤并无十足把握,因此只得言尽于此,唯望公子万事小心便是!”
澄曦听了,脸上顿现一丝失望,但澄曦自来不愿勉强别人,于是仍旧躬身一揖,口中称谢!
葳蕤一面还礼,一面看着此间少年无助身影,心中终究生出一丝愧疚,沉吟片刻,葳蕤忽又叹道“罢了,罢了!葳蕤已是七世重罪之身,又有甚么顾忌!何况公子已将本座炁元阴丹纳入体内,想来必是有缘,本座便说与你听!”
“炁元阴丹是何物什?”澄曦大为不解。
“便是公子曾在胧朦寨中服下的那枚千荣万枯凝华露了!”葳蕤叹一口气,却见澄曦仍旧满面疑惑,转念一想,才知澄曦那时身中七身虿蛊,陷入昏迷,自然无从知晓。
只是此时情势紧迫,由不得细细分说,葳蕤索性一语带过,“公子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