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霍霍,焰芒流转,澄曦身手不停,却也同时暗暗观察。
这些意外现身西北城头的尸孽,竟与东南正面攻来的尸孽大为不同!
且不说体型小去许多,几乎比常人还要矮瘦一圈,加上后背拱起,脊骨棘刺林立,便如一只只蹦上陆地的大虾一般,样子猥琐到了极点!
只是这些尸孽却是身手敏捷异常,尤擅腾挪跳跃,不待兵器袭到,便已空中辗转、跃高俯低,堪堪闪避过去,随即团身空中,猛然暴张,便如一张张霍然松手的长弓一般,速度之快,几如闪电,身法之灵动迅捷已然胜过树间猴猿!
只是,这类尸孽同样皮枯肉干,甚而白骨绽露,浑身遍生黢黢白毛,除去两支细长腿脚与一爪一兵的四肢以外,腰间更是多出两只守宫壁虎般的脚爪!
脚爪中央,似有吸盘,因此能够吸附在悬崖峭壁上,就此垂直向上,如履平地,从而攀上城墙,最后在不经意间齐齐蹿上城头,杀了守城战士一个措手不及!
渡无殇率领锥风怒骑一待赶到,立时各举长刀在手,沿着西北两面城墙一字而立,没人罩起十余丈宽窄的空间,与六肢尸孽战到一处!
与此同时,内层霜霖二族战士已然涌上这两处城墙,各举手中兵器,与六肢尸孽搏杀起来,战局随之陷入胶着!
“哪里来的这等难缠畜生?”
澄曦长刀挥舞不辍,却是连连落空,心中不由暗暗忖道,“若依东牧元耆所言,此间尸孽之身便是我人族远祖一支,可我人族八国之中何曾有过这等相貌之民?不过,这副体量身法倒与曾经见过的那些黥面纹身战士有些相似,莫非他们便是一群蓬泽先民?”
再战片刻,澄曦已然摸到几分门道,于是刀法立时一变,不再追求疾速快捷,反而刻意缓慢下来,如此一来,六肢尸孽快走快打之法反难如常施展,每每折而复回、辗转再来之时,却见那口澄光长刀已然等在原处,如此一来,几乎便如自投罗网,一时之间,与澄曦对战的六肢尸孽顿时阵脚大乱。
良机乍现,澄曦岂肯放过,手中刀法立时连连变化,忽快忽慢,忽进忽退,静则稳如千仞山岳,动则鹰隼九天直击,六肢尸孽反应不及,顿时尸骨横飞,授首连连。
铄凛却似见怪不怪,便如早早知道六肢尸孽习性一般,手中莹华之炁幻化而成的那柄银剑,但有挥洒,从未落空,或枭首,或断腰,又或自肩颈斜下削落,将六肢尸孽全然断为两爿,抑或剑尖锋芒吞吐,蜻蜓点水一般,已然刺入尸孽眉心之中,哼声也无一丝,便已轰然倒地,再无周游奔跃之能。
阿莎青芒索动,东牧长拂悠悠,一样杀敌毙孽于无形,便是渡无殇与麾下一众锥风怒骑,此时竟不下地,反倒仗着踏雁锥风兽灵动迅捷之态,专以乘胯在兽背上来往奔突,或长刀杀敌,或尖蹄践踏,倒也事半功倍,大见成效!
倒是那些一腔血勇的霜霖二氏汉子,虽然刚猛要强,力道十足,却对这些绕来绕去,急蹿快走的六肢尸孽大为头疼,稍不留神,便有尸孽跳上背心肩头,长爪金兵自上而下近身袭下,枉自送了性命!
再战一刻,守城战士竟是死伤愈加惨重,与六肢尸孽死伤相比,几乎便是二换一的局面,若非城墙下不断有后备战士不断补上,兼又澄曦铄凛与一众锥风怒骑勉力支撑,西北两面城头几乎已然沦陷了!
澄曦早已看得大为心急,可己方势单力薄,六肢尸孽又非常人能够抵敌,便是咬碎压槽也是无济于事。眼见苦无良法,澄曦只得奋起全身之力,继续搏杀,尽量能够多守一时,直到霜柏再率新兵赶来!
只是,澄曦无法看见,此时披雪崖东南两面城头,战局更加激烈,卷土重来的尸孽大军竟似吸取了前次教训,此时已然战法大变!
用作攻城肉梯的百足尸蚴经过上次突如其来的松脂烧灼之法,死伤大半,已然所存不多,倒是那些无足尸孽不曾受创,此时已然突到阵前,横陈在不远处的雪地上,首尾相接,排成一道弧形矮墙,后面则有无数尸孽层层排布,弯腰俯首,一起推动尸蚴平移向前!
尸蚴身躯庞大沉重,向前移动之时,便将地面积雪全然刮起,再而拥动向前,积雪随之向着中央聚拢,变厚,待到层层堆积向上,自外挤压一处,竟而形成一座座两三丈高的雪积高台。
这等蹊跷之事,霜柏从未见过,因此初时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致的观看尸孽大军这番看似白费力气之举。
直到一方方雪台陆续搭成,尸蚴便蠕动着,慢慢爬上雪堆,再而蛹动身躯,深深扎入雪堆之中,只余大半身躯直立雪堆之上。
尸蚴身躯随之俯低,雪堆下面的尸孽立时一窝蜂地攀上雪堆顶部,先有一只爬上尸蚴后背顶端,这时尸孽慢慢挺直身躯,再而努力向后蜷缩,直至成为一团,便如一根被拉完的藤条!
直至这时,城头诸人仍旧摸不着头脑,直至一声凄鸣自尸孽阵中响起,那些十余丈长得百足尸蚴身躯忽然绽开,扒卧在上面的尸孽立时凌空弹出,一起向着披雪崖城头飞来!
霜柏口中大呼不好,从未见过这等攻城之法的霜霖战士却已慌了阵脚,顿时乱作一团,尸孽却已不偏不倚,纷纷落上城头,一臂长爪霍霍,一手赤金刀斧,没命砍杀起来!
守城战士见此,只得各自操起手中兵器,慌忙向前迎战!
这时,一试得手的尸孽大军忽然齐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