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修行者而言,随着在修行道路上渐趋深入,皮相‘肉’壳的意义将越来越轻,正因如此,修行者修的是‘精’神,修的是神魂。
这头老妖自称修行至少一千五百年,对于这种老妖而言,更不在乎皮‘肉’‘色’相。苏洛这样一个人类少年郎,道衣举,在它眼中,也与穿着衣服没有任何区别。
苏洛当下仍处于一筹莫展的状态,有心离去,却无计可施,听到这老妖的话,当即心头微怔。
与妖为谋?
什么人不与妖为伍之类的话,当然纯属胡扯。比如,苏洛就知道,在天日道学中,曾有弟子修行左道秘术,妖骨大术。
只要能脱却这樊笼禁地,复得返自由,就算与这老妖合作,又算得了什么?然而,他却不可能立刻答允,当即便道:“你我人妖殊途,我如何能信得你?”
老妖道:“本座知道,你心中不信,所以才让你照我所言去做,现有一桩大好处,你得了之后,自然可以放心。”
苏洛冷笑道:“你口中的大好处,我怎知不是大祸端?”
……
似乎无有边际的这处禁地之中,陡然之间,凛然之意‘逼’人心间,苏洛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
“你当真不信?”老妖寒厉道。
“不信。”
“那本座说不得,只好杀了你。”
苏洛目光微沉,他见识过自己身体之中那一层灰白之‘色’的强大,但仍然不清楚,这头千年老妖的瑶台,究竟能否真得杀死自己。
所以他强作镇定,开口说道:“你修行千年,成就道胎,却被剥夺‘肉’身,道胎镇压在此五百年,想必所受寂寞之苦,远在生死之上。
尽可以杀我,除非……你永生永世,再不想要重获自由!”
此间的凛然之意,霎时间消退尽去。
老妖大约是真得寂寞得太久,残存的叫做情绪的东西,早已经达到某种崩溃和亢奋极端‘交’杂的边缘,竟恼火吼道:“你若不和本座合作,那便也永远留在这里,本座也不杀你,自此以后,倒也不会如过往五百年那般孤寂!”
苏洛竟还能微‘露’出笑容,说道:“我修为有限,连神魂也为成就,寿元自然也有限,远不能同你相比,这里也无饮食,想必要不了多久,我就该死去,你一样还是孤寂一人。哦,不是,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妖。”
“这是什么道理?”
蜍妖虽有千年智慧,却总归不是人类,没有人类身为灵长之首的彗‘性’,‘迷’‘惑’问道,“与本座合作,就算你不相信本座,也总还有生机,但如果不与本座合作,你终究是必死的,你这小儿,为何如此愚蠢?”
苏洛不以为然道:“我与你合作,我只有一线机会,但你却有极大的机会。我不与你合作,则你我都没有机会。你说,是你更想要你我合作,还是我更期切一些?”
他这是堂堂正正,不用‘阴’谋,只用阳谋。
果然,蜍妖震惊之余,蓦地竟发出阵阵吼啸,但此番的吼啸声中,却不再是疯狂和震怒,而是带着一种快意味道。
“好!”
“很好!”
“你们人类,果然是人类!本座栽在辰景秀的手中,当真是不冤!”
……
苏洛望向这头千年老妖的道胎,淡淡说道:“依我之见,你就算出得这里,也不要去寻仇,那是取死之道,不为有智者所取。”
他言辞之间,便是已有了合作的意思。
他本就没有求死之心,既然有一线生机的可能,那么当然要紧紧抓住。
只是,与这种千年的老妖合作,凶险之大,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他必须要掌握主动,才能让自己的生机更大一些。
老妖也果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一次,这头蜍妖陷入沉默,这一场沉默,便足足有将近半日之久。
对于它而言,时光的流去,早已成为寻常事情。
“小子,你们人类,最是狡诈,那你以为,本座当如何?你若是能助得本座,本座还有天大好处,可以赐予你。”老妖沉声说道。
苏洛淡淡笑道:“我即便有办法,又岂能此刻就告诉你?”
“好!”
老妖果然又是不怒反喜,连声道,“你说得很对,的确是本座比你更为心急。五百你的镇压,本座已经熬磨了过来,何况这样区区一件小事?”
说话间,老妖道胎所被镇压的那座囚笼之中,突然又有无形巨力,是这老妖的道胎伟力,奔涌而出,就化一尊无形大手一般,横空抓摄,飞腾而去。
苏洛不及反应,就觉一股劲猛气流,从自己头顶之上,横扫过去,也不知是多久过去,忽然听得老妖一声大吼:“来!”
那劲气奔行而回,又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回归囚笼附近,当即就有一团‘混’杂之物,降临在苏洛身前。
这一堆黑漆漆的东西,宛若一座小山。
苏洛再仔细看去,当即大吃一惊。
这是一头巨蜍!
足有百丈高下,大如小山,蹲伏在地,只不过周身崩坏处成千上万,处处都是伤口,连躯体也不完整,显然,是早已死去多时。
“这是……”
“此乃本座‘肉’身!”囚笼之中,那千年蜍妖道胎,沉声说道。
果然如苏洛心中所料。
老妖的声音之中,饱含着极端复杂的情绪:“这是本座的‘肉’身啊……呵呵,小儿,你大约不知道,昔年,辰景秀与本座一起,方圆数百万里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