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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上学吃饭了,再不起床太阳就晒屁股了!”
“再睡,五分钟。”陈石挣扎着伸出手,关上魔音入脑的闹钟,一头再往床上载倒。
“五分钟,你这都几个五分钟了?”
一只犹带着湿意的手拧着陈石的耳朵将他扯了起来,另一只手则直接将被子掀了起来。二月份却没暖气的中部地区可怜儿童立刻缩紧了身体,“阿嚏,冷,冷!”
终于舍得睁开的眼睛里映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容貌秀丽,身上围着围裙,瞧着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还不起床,我可看到你的光屁股了!”
“妈,妈妈。”陈石瞪圆了眼睛。
早餐桌上,陈石看到了一边咬包子一边看报纸的爸爸。陈石瞧瞧自己的手,是八九岁孩子的模样。
妈妈熬的粥与记忆中一样好。
陈石抬高碗,挡住自己微红的眼眶。
饭后,陈石瞧着两人,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他们抱住,“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陈父摸摸陈石的额头,“奇怪,没发烧啊。难道老师布置了相关的作业?”
陈石怒道,“我是认真的!”
陈母笑弯了眼睛,“好好好,我家的小王子长大了,将来要飞出去啦。可我们知道你的心意,哪怕不用说,也一直都知道。”
陈石眼中流下泪来,他伸手去摸眼前双亲的脸颊,可却只探到一片虚无。面前的一切,房子也好,桌椅也罢,人物也好,都如镜片般破碎,再一眨眼,就化作点点星芒。
向来淡定的心激烈跳动着,灵魂中缺少与抱憾的东西,在痛苦中渐渐补足了一点。
一帧帧画面在陈石眼前掠过,他身不由已,飞身投入。
有人告知他,父母突然出了车祸,双双不治身亡。九岁的男孩手中电话摔落,睁圆眼睛,不能置信。
苍白的葬礼上,面色惨白的男孩身着麻衣,头系白布,茫然的看着那些或远或近的亲戚为他家的遗产与他的抚养权争吵着,手中紧紧抱着父母的遗像。
便在那一天,他丢掉了自己的某些情绪,封死了心中所有柔软的位置。
父母遗产被全部夺走,无人理会的男孩被丢在一旁。在家中最后的那套破旧小公寓内,原本有些娇骄二气的小公子变成了淡漠冷静的无心学霸。靠着奖学金,他一路读完高中,考上警校。
心中早早立下志向,要查清诡异死亡的父母车祸真相,不惜一切,为他们讨个公道。
警校内,工作中,不管怎么样的苦男孩都咽得下,不论什么的罪男孩都受得了。只是,父母一案的幕后主使,却始终没有找到。
陈石微微眯了眯眼睛,世界仿佛在他眼前揭开了一层幕布,由那天之后的灰白二色渐渐透出其它鲜明的色彩来。
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除了复仇与美食,这个世上还有其它可珍惜的事物。
“‘盖亚’吗,还真是爱操心。”陈石嘴角微勾,却头也不回的投进了眼前最后一幕画面。
……
“尊敬的各位ee,亲爱的ff们
很荣幸能够站在这个奖台上,我在xx的坚强领导下,以yyyy的工作作风,zzzz的工作标准,的执行力度,抛bb,洒,为dddd而奋战。
……”
身长玉立,英姿勃发的年轻人声情并茂,在领奖台上慷慨陈词。
陈石揉揉脑袋,神情有点古怪。没想到,竟回到了这个时候。
他摸了摸口袋,不出所料的掏到块巧克力。剥掉包装纸塞进嘴里,苦涩却香醇。捏捏手指,陈石起身就走。
台下有人看到他的动静,纷纷对望一眼,神色古怪。
“哎哎,小陈同志你这是做什么?”胖胖的王副局长在房间外叫住了陈石。
陈石挑挑眉,笑道,“我头痛,想回去睡一觉休息休息不行吗?”
“哎哎,这样子就不好了嘛。”王副局塞到他手里两千块钱,一脸为难之色“小陈同志,大家都晓得你的本事。这回小张同志要提干,需要这份荣誉,你就发挥一下前辈的风格,吃点亏让给他嘛。”
“钱不够的话,可以再谈嘛。”
陈石挥手弹开这两千块,转身就走。
一年多的出生入死就换得这两千块,也未免卖得太便宜了吧。
此时的陈石倒没有多愤怒,只是觉得很不爽。
王副局长一直在后面掂着脚叫他,见陈石始终不回头,恨恨吐了口口水骂道,“不识抬举,难怪一直都升不上去。”
……
要再去买点巧克力吗?
说做就做。
对了,肚子也饿了。
午饭今天选哪一家?
想起琳琅满目的美食,陈石口水直冒。
“陈石叔叔。”
甜甜的女童声在不远处响起,陈石身体一僵。糟了,他怎么忘了这件事!
出声的是副大队长秦让六岁的独生女秦心怡。
她今天生日,正开心的牵着难得回家的爸爸的手去游乐场。
心怡一身雪白公主裙,发上系着同色蝴蝶结,小脸婴儿肥,眼睛如雏菊,笑颜如阳光般灿烂。
说起来,秦副队是陈石最熟悉的人。他比陈石大上十岁,性格宽厚,包容陈石一直以来的孤僻不合群,待他如子侄,
人群中,隐约似有恶意眼神看过来,恍若芒刺在背。
陈石冷冷回头,那视线立刻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