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板着脸,一脸教训之色“张强还是个孩子,而且说到底芹芹也没出什么事儿,大家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赔个礼道个歉给个几十块钱医药费营养费也就不错了,别瞎折腾,闹得事情到时候不好看。”
芹芹缩在妈妈的怀里,呆呆看着中年男子。
芹芹知道他是村里的大人物,而张强家有三个儿子,向来横行霸道,又有钱,芹芹家惹不起。
芹芹妈很是不服,但是被中年男子敲打几句后,只能抱着芹芹痛哭起来。
“我苦命的芹芹啊。”
芹芹自以后便变得有些怯生生地,再也不敢和任何男生说话。
学校里面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便在背后对芹芹指指点点的,说她不正经。
芹芹只如未觉,她牢牢记得妈妈说的话,她要好好读书,将来念大学,到城里去过好日子。
芹芹的成绩一如既往的优秀。
那十二三岁的男孩瞧着她,眼中邪火直冒。
这一天晚上,芹芹和妈妈一起在家。芹芹专心写作业,芹芹妈搬着小板凳坐在她身旁,蒲扇放在身旁,帮芹芹赶蚊子。
昏黄的灯光下,芹芹妈一颗一颗挑出竹篮中品相不好的花生,将最饱满的留了下来。她准备下次到镇上去卖些钱,给芹芹买买件新衣服,女儿虽然懂事,但她身上的衣服已洗得开始发白。
瞧着身旁女儿苍白的小脸与尖得几乎咯手的下巴,芹芹妈又心痛又憋屈。只是张家在这里是一霸,她与芹芹爸都是老实人。
她想,他再忍几年,等芹芹爸在外面攒点钱,到时候让芹芹好,人又乖巧孝顺,等她大些,他们俩也就有盼头了。
“砰!”的一声,木门忽然被粗鲁地踢开,两人一惊,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满眼猩红,手里拿着把菜刀冲了进来。
芹芹吓得尖叫起来,芹芹妈第一时间将女儿护么身后,颤声问闯门而入的张强“你要做什么?”
张强怒道“呸,两个小婊~子,还敢去告我,害得我被家里好打,我砍死你们!”
菜刀劈头盖脸地砍将下来,他年纪不大,身材却已极高大,第一刀便砍上了芹芹妈的肩膀。芹芹妈惨叫一声,身子一歪,第二刀已砍上了她的头颅。
芹芹吓得不断尖叫,芹芹妈却一直紧紧护着她。她身上迸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芹芹的作业本和竹篮里的花生。
不知过了多久,芹芹妈倒了下去,张强还拎着菜刀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芹芹目瞪口呆的看着母亲,只见妈妈满身鲜血双目大睁,却再也没了气息。
芹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这个时候村子里方骚动起来。
……
第五个气泡在小光球面前破碎,它的颜色如暴风雨前的天空,昏暗阴沉。
这一次的场景是在某个法庭。
“现宣布判定结果。”
“被告张强年仅十二岁,未到法定服刑年龄。现判处赔偿原告王芹芹家九千块经济损失费,责令张强的法定监护人此后严格管束。如有不服,请在有效期内上诉。”
一个皮肤黝黑粗糙,满脸憔悴的中年男子抱着芹芹站在法庭的原告位上,听清楚判决结果后,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指着被告席上露出得意笑容的张强,芹芹爸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他杀了我媳妇,芹芹妈。杀人呐,不得赔命吗?”
身旁的律师摇了摇头,将芹芹爸拉得坐了下来,“没办法,那张强十四岁都没满,服刑都没可能,更别说判死刑了。哎,老乡,自认倒霉吧。”
芹芹爸面容呆滞,口中只是喃喃道,“芹芹妈……”
……
村子里,张家门口。
身高马大的三兄弟将呆呆站在他家门口的芹芹爸与他怀里的芹芹使劲往一边扯,“什么九千块,没钱!等到有钱的时候再说。”
又满脸嫌恶的看着芹芹爸怀中呆呆地芹芹“呸,丧门星,从小就是个贱货,要不是她勾引我们家强子,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天生就不是好东西,狐狸精。”
“肯定她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怎么别的人不死,就她死?”
他们砰的一声关上大门,见芹芹爸仍站着不动,便扯开门,劈头浇出一盆洗脚水,“晦气。”
芹芹爸满身湿透,水从他与芹芹身上不断向下滴落。
远远有村里人瞧着,轻声议论。
芹芹爸蹲下身子,目光怔怔的念叨着,“你们,欺负人。”
场景的最后,是芹芹家徒四壁的老房子。
为了打这场官司,房子里所有的家具,以及这两年所有的收成都卖的一干二净。连芹芹爸这两年辛苦打工挣下来的几千块钱也全投了进去。
芹芹爸抱着头,号啕大哭“媳妇儿,我没——我对不起你呀。”
芹芹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的光慢慢熄灭。
……
它不明所以的点开了最后一个气泡。
那是一个通体灰色的,已经完全失掉其它所有色彩的弱小气泡。
场景幻开。
芹芹呆呆的坐在一个房间里,四周墙壁雪白,消毒药水的味道很刺鼻。
她似乎更瘦了,一双眼睛大的怕人。
病房外,芹芹爸握着手神色焦急地在向医生求恳“医生,我女儿的病能治吧?”
医生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将她接回去好好疗养吧,我听说你连家中房子都卖了给她治这个病。但像这种自闭症,现在全世界都还没有特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