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中的族人纷纷应喝,一饮而尽。只有小部分人沉默不言,满脸愤恨不甘之色,可是没有人去理会他们!
下午时分,从姜家大门中陆续赶出一辆辆装的满满当当的马车,它们在主街上汇聚成一条长长的车队,向城外而去。当头一亮宽大马车中,堆放着一摞摞厚重的书卷,姜玉堂坐在其中,满脸的坚定。赶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儒生,身形消瘦,长相与老者有几分相似。他目视前方出声问“父亲,那些不愿意走的族人怎么办?”
姜玉堂朗声道“给他们留下了族谱,从此以后咱们分属两家。”中年儒生又问“不惜如此也要离开?到底是因为什么?”消瘦老人的回答掷地有声“无他,问心无愧尔!”
中年儒生叹了口气不再追问。留在这里,会被海寇收编出海,去做别人统治之下的人下人,虽然能活着可是却跟死了无异。而选择离开虽然危险重重,可是还是有一丝希望留在故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拼上一把?
到了城门外,早就已经得到消息,在这里等候的申开军走到中年儒生面前道“仁世侄,你父亲在车上么?”名叫姜仁的中年儒生点了点头,申开军二话不说挑帘钻进马车。
姜玉堂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不是申家主么?听说你在大摆筵席提前庆功,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体型圆润的老者一屁股坐下,闷闷不乐道“姜秀才,你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投城石和通的么?”
高大消瘦的老者见他这样,也跟着叹了口气“你我两家几百年的世交,咱俩又是从小玩到老的兄弟,有些话我不骗你,其实我根本就不想投靠石和通,去给他们这帮强盗当奴才去。只不过是因为实在无路可退,你又极力劝说这才答应的。今天我一看那少年的眼睛,我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圣人曾经教导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千万人吾往矣。海寇就是一帮强盗土匪,我们不应该活的这么窝囊,为了活命就没有底线。”
申开军撇了撇嘴“得了吧老秀才,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高我们这些人一等,怕别人看笑话戳你的脊梁骨吧?!现在什么世道?外面到处都在打仗。俗话说宁为太平犬,勿做乱世人,在这时候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你真相信那小子说的,青海郡是一片世外桃源么?”
姜玉堂摇了摇头“有没有世外桃源不重要,结果也不重要。选择很重要,对错也很重要。”申开军闻言突然有些生气,指着姜玉堂的鼻子怒声道“都是狗屁。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想着活着,难道有错么?就必须跟你一样,傻乎乎的拖家带口出去送死,才算是对的么?”
消瘦老者也摇头道“你们并没有错,我也没有错,这都是每个人的选择罢了。只要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怎么做都不会错。”申开军神色有些落寞,不甘心的继续劝道“听说驻扎在沛郡,永泉郡的那伙海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喜欢以杀人为乐,想要穿过这两郡谈何容易?还要渡过沛江才能到青海郡,你们绝对不可能活着抵达的,老秀才,你再考虑考虑。”
姜玉堂面带笑意的看着这个相识了一辈子的兄弟,缓慢但坚定的摇了摇头。申开军脸色气急,骂了一句“你这个老糊涂,老顽固,老古板。想要寻死就去吧,我不管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会给你多烧些纸钱的。”
姜玉堂并没有生气,而是感慨道“老兄弟,此次一别应该就是永别了,下次见面应该就是在下面了。我这人是很顽固,不懂变通。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在旁边帮衬我。”
申开军双眼泛红,丢下一句“别酸了,要走就赶快,晚了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我相信,咱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说完挑帘出去。上百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再不迟疑,一路向着南边出发。
申开军带着几个家族子弟站在城外,就这么目送着他们的离开。良久之后,车队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面上。有个晚辈不屑道“爷爷你说的没错,姜家的这个老头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兵荒马乱的,带着那么多东西在外面晃荡,就算没有被海寇发现,也会被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给抢光。”
“啪~”申开军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这个晚辈的脸上,怒斥道“我骂他可以,你这小兔崽子也敢动嘴?那可是你的干爷爷,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那名晚辈连忙认错。其他人纷纷掩嘴偷笑,别看这俩老人在一起经常掐架,可是关系确是铁打的一般。也只有这些不知道的晚辈,才敢这么口没遮拦吧。
申开军冷哼一声“小兔崽子,以后你再敢说你干爷爷的坏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走!回家!”说着领着众人返回老君城。
老君城流传了数百年的姜家,从此一分为二。姜玉堂为了心中的执念,带着本家二百子弟南下青海。而留守的这一支姜家族人,则跟着全城百姓一起投靠了石和通,在半个月后,登上海船前往遥远的楼兰。
不得不说姜玉堂他们是幸运的,误打误撞地赶上了海寇围攻广陵城的计划,所以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那支海寇军队,已经登船顺江北上汇合去了海寇主力。
他们就这么一路担惊受怕的赶路,途中不断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