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雨水又充足,只要勤快一点儿,总是能弄到一口吃的,到不至于有谁家会揭不开锅,最不济也能弄一锅野菜汤。实际上,各家儿日子都不好过,晚饭几乎都是野菜,能有点儿玉米渣的都算过得好的了。所以,挖野菜成了所有孩子的日常。

大哥上学,大姐和二姐跟都跟着大人上班儿干活了,哪怕多挣一个公分那也是粮食,所以我们就只能由岁数最大的二喜儿带着挖野菜,跟我们一起的还有一个二喜儿的小跟班儿占忠。

占忠他们家比我们家还穷,因为他爸在六零年去世了,说是饿死的,现在看来病死的可能性更大吧。剩下他妈带着他大哥占宝、大姐占茹艰难度日,由于没有了壮劳力,他爷爷奶奶跟我爷爷奶奶有一拼,所以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其实早起大家都饿,但是我们家好歹是有玉米渣的粥,占忠他们家就是野菜汤,而且还没法管饱。

“二哥,你说要是可以研究研究青草也可以吃多好啊。”占忠看着田边儿地头儿的青草,饿的感慨。

这个时代没有灭草剂,只要雨水充足,各种野草就会疯长。当然,各种野菜也会疯长,这才有了挖不净的各种野菜。

二喜儿也没法,只能翻找篮子里的野菜,将甜口的蒲公英、羊犄角两种野菜递给他,道:“要不你先吃点儿垫垫。”

难怪二喜儿挖的野菜里没有甜口的,原来都接济他的跟班儿了。

我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红薯干儿,道:“二哥,要不把这个给占忠吧。”

“红薯干儿!”占忠眼睛都亮了,然后不停的吧唧嘴,吞咽着口水。

“你哪儿来的?”二喜儿也眼馋的道。

我再次拿出三块,将一块儿给了萌呆的望着我的小妹,道:“二姑父给的,他给了我一小包,让我偷着吃。”

“吃吧,我还有不少的呢。”

要不是怕出问题,我真想一人发你们一个大面包,然后给你们一人一瓶牛奶,但是这些东西我怎么解释来源。

二喜儿虽然犹豫,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儿,一听我还有很多,不客气的接过去啃起来,然后占忠也跟着接过去嚼着。

“真甜!”占忠咬了一口享受的道。

但是,小妹这段时间被我养刁了,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而是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喊道:“三哥,硬。”

我拿过小妹咬过的红薯干,递给占忠,道:“小妹不爱吃,给你了。”

“啊?”占忠正美美的吃着红薯干儿,见我居然把小妹的那块儿也给了他,而且小妹一点儿也没有不高兴的模样,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我笑道:“装口袋偷着吃吧,小妹忒小,咬不动。”

我把红薯干放进占忠口袋里,又道:“二哥,我和小妹往这边儿,你带着占忠往那边儿,咱们地头儿集合。”

二喜儿也没犹豫,咀嚼着红薯干,道:“去吧。”

小妹现在最听我的话了,乖乖的跟着我转了个弯儿,然后我拿出一块奶油蛋糕和一瓶牛奶,道:“吃吧!不许说出去,说出去就没有了。”

“嗯嗯嗯。”小妹两眼笑成了一条线,接过蛋糕就啃了起来。

“不能跟别人说,记住了!”我再三叮嘱小妹道。

“三哥,你真好!”也不知道只有三岁的小朋友听进去没有,但是她给我发了一个好人卡。

唉,三岁!

曾几何时,三岁的孩子出门儿都不愿意自己走路,再看看这个年代的三岁孩子,都能跟着挖野菜了。

好吧,其实我和占忠也才五岁,最大的二喜儿童鞋也才六岁。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真不是说说的。

我和二喜儿、占忠分开就是为了喂饱小妹,所以根本不急着走,也不急着找野菜,而是看着小妹吃光了蛋糕,才问道:“饱了?怎么剩一块儿?”

小妹道:“给二哥留的。”

汗啊,这玩意儿可不能让二喜儿知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二哥爱吃红薯干,让他吃红薯干儿就可以。”我头疼的道。

“红薯干不好吃,包包好吃。”小妹小,但是不代表她傻,自然分得清那个更好吃了。

我懒得解释了,生气的道:“你不吃完,不保密,以后都没有了,说好的是咱们的秘密。”

“哦。”小妹见我生气了,不情愿的把剩下的蛋糕吃了。

不行,这个小朋友不保险,必须教训一下,看来近期不能给她好吃的了。

“站住——”隔着坝坎儿传来一个孩子的喊声。

“杨二喜儿,谁让你来这里挖野菜的,这是我们的地盘儿!”

老谭家的哥儿几个!

村里老谭家只有两兄弟,是解放后逃荒过来的,但是两兄弟生孩子有一套。老大生了六个儿子和四个女儿,老二更猛,八个儿子和四个女儿。

当然,现在还没有那么多。

我拉着小妹躲在坝坎儿后面偷看。劫道的是谭老大家的谭老三、谭老四和谭老二家的谭老二、谭老三,还有一个和二喜儿一般大的小丫头谭勇凤。

好吧,老谭家的孩子都有大名儿,因为他们家谭老二上过学,媳妇还是逃荒的书香门第闺秀。

老大家的儿子是东南西北中顺,闺女是雁凤鸽英。

老二的更狠,男的是刚强有力、国富民翔、昌盛,女儿是娟秀梅荷。

老谭家在我们村这个年代是首屈一指的文化人儿。我们家大哥杨山东,其实就是仿着人家谭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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