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们的意思是说,南禹巫族都迁到了灵州以南的地方?那你们以后要怎么回去?你们就没弄清那些来围剿你们的官兵是什么来路?”这也是巧合,卫嫤这一趟原就预备去灵州借粮,如果能将这些南禹遗民顺带都捎走,也不是一件坏事。只是这事情的最终还得看齐思南的决定。齐思南虽然用金蝉脱壳的方法保住的自己的族民,可也伤害了无辜的人,就这样方法可一而不可再,如果他们再继续流浪在京畿与常州之间,迟早都是死路一条。
“官兵还有什么来路?都是狗皇帝的人呗。”蔡大妈摊了摊手。“若是能够回归宗族,自然是巴不得的,但是这退路已经被封死了。我们也没办法。”这些村民多半是遗民的后代,因为未经长年的对战训练,其武功路数多用在了狩猎劈柴上,若不是还有齐思南的机关人护着,这村子怕是早就没有了。
早年是因为职责在身。他们不能走,而到了如今,他们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卫嫤从来没想到谶言会有这样大的威力,可以将一个村落甚至一个种族的人,缚在一片毫无相干的土地上这么多年,齐思南一直守在这里。无非是想要等到新的宗主,可是她出现了,却没办法接受命运的安排。现在她唯一能做的,或许也只有将这些人都带回南禹,剩下的,她都管不着。
“狗皇帝的兵也很分多种,外军和内军的责权都掌在兵部手上。没有军令调配,是不可私自行动的。”卫梦言直管兵部。与兵部尚书亦是同知好友,这两个都是耳聪目明的老狐狸,没道理会对部众调动毫不知情,而外军的掌事权多半在夏侯罡手里。因为三军在握,皇帝才没法动得这两位,除非还有第三支军队,能凌驾于两军之上,直属皇权。那……是御林军?不对,御林军是近卫军,不可能是这样的素质。
卫嫤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冯喜才了。
凤点头?
冯喜才追着她不放,是因为凤点头,而他让齐思南交出来的东西,也是去凤点头相关,也就是说命盘发动还需要其它的条件?
卫嫤不通巫蛊,甚至对些类邪法妖术心怀抗拒,但一想到自己的重生,又觉得没道理好讲。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活下来了,活人就得做点活人该做的事,不能坐以待毙。
她慢慢抬起头来,扫向在座的各位,悠悠地道:“我想,我有个法子带你们回到南禹,你们信不信我?”
她手里还有一张底牌,金平梅家。
在皇帝眼皮底下偷天换日并不容易,但只要行事得当,便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办法?姑娘你说的是真的?”村民们终于看到了眼前的希望,只是这话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却未免有些托大。他们很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
“真的。不过在回去之前,你们都得听我号令。我说东,你们不能向西。”她的身份,村人并不知情,也就是说,她用的是一己之力收买人心,而非以宗主之令压迫下臣。她与圣武皇后,与南禹段氏,有着本质的不同。相对于大利为先的古老民族,她依旧认为,活下来,是更得要的事,特别是在她死过一次之后。
众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听听村长的意见,却听见村外传来了一声声撞钟的长鸣。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站起来亮出了兵器,脸上露出了如临大敌的表情。
“怎么了?”卫嫤坐在原位上,却感到地表微震,似有千军万马向这边疾驰而来,居然是骑兵。
“有外敌来犯!快跟我出去布阵!”蔡大妈一招手,便有二十余名村民跟着她冲了出去。
“慢着!”卫嫤脑海中有念头一闪而过,她突然出声,唤住众人,“这里都交给我,你们带村长躲回地道里去,快!”她率先蹿出门,几个起落便停在了村中那只大的机关兽背上,举目远望,果然见无数火把星星点点地拥向这边,数数人头,竟不在千数以下。
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火油味,一人银甲束身,行走在黑夜里特别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