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南捧着那断掉的紫玉,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盯着卫嫤上上下下地看,越看越怒,而周围的其他村民,也在这场不小的变故当中,陷入了沉默与死寂。
“卫姑娘。你不做宗主没关系,为什么要毁掉它?你可知老夫毕生信念,都是靠着这支钗的,你这样……教我如何向族中的大祭司交代?”
“那你现在死了吗?”卫嫤回头,紧紧地逼视着他,接着问。“现在钗毁了,你是不是要立即去死给我看?觉得多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世上?”
“我!”齐思南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一问下来。不仅是他,所有南禹遗民都露出了几分深思。不少人,居然应着这句话产生了几许释然,像是不知不觉就放下了。
箫琰微不可察地颔首,眼睛里隐隐和着几分笑意。而这一切。都被予聆看在眼里。
初时的屈辱与难以置信,都在一瞬间变成了无奈。予聆抿了抿唇,竭力压抑着那份积郁。他不想自己为难,却更不想卫嫤难过,只是这其中的转变,他需要太多的时间去消化。他握着卫嫤的手有些冷意,就连眼眉都变得凛冽起来。可是他并没有打算放手。
卫嫤好像从那座看不见的笼子里走出来了,又或者说,他们的嫤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是箫琰帮助她做出了选择,他没有逼她,却用最温和的方式感染着她改变着她。这份忍耐与决心,是他没有的。
而放掉了“凤点头”,也是将碧水坞的村民从沉重的负担中释放出来,毕竟毁去圣物的人不是他们,他们不用担待任何后果,更何况,卫嫤刚才还救过他们。
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齐司南无言地蹲下身子,将残破的玉钗一点点拾起来,小心地包里一张帕子里。末了,他将帕子收进怀里,又恭恭敬敬地向卫嫤跪了下来,重重地叩了三个头。
“前美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了不做你们宗主……”卫嫤没想到这老头儿会有这么固执。
齐司南抹了抹眼睛,低声道:“我碧水坞遗民保护圣物不利,已形同叛族,如若卫小姐不能收留,我们便只能在大梁国里一直流亡下去。”他说完,整个碧水坞的村民都跟着叩起头来。
“那东西是我弄坏的,于你们何干?你们不必这样,我说过可以送你们回去,就必定会说到做到,我一人做事一人担,绝不会连累你们!”卫嫤也想好了,既然折了这发钗,也就没有了与皇帝小儿谈判的倚仗,那接下来只能另谋出入,与南禹大祭司正面打个交道,已是再所难免。她没想过要连累这些人。
齐思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卫小姐,我们在大梁国生息已久,现在就算是回去,也不一定能适应南禹圣地的气候和环境,老夫斗胆为众人做个主,固不求能得返故乡,但求能留在姑娘身旁,略尽绵力。”
“不行,嫤儿身份特殊,你们跟着她,并不比回南禹安逸多少,反而会害了全村人的性命,此事断然不可。”箫琰皱起了眉头,“再说,你们实不必为一个外人而丢了南禹巫族的身份。”
“卫姑娘不是外人,于情而说,她方才已救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于理而言,她虽不愿自领宗主,但到底是圣物认准的主人,除了追随于她,我们想不出更好的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