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言昊将予聆掳来与卫嫤扔在一处就不管了,倒没有太为难他们,只是那副冷嘲热讽的嘴脸令予聆光火得很,前一刻他还与卫嫤笑语晏晏,下一刻转过脸就变成了一副三白眼的样子,眼睛珠子都吊到眼睑里边去了。予聆读出那发自内心的鄙视,也正由于这样,那顽强的自尊心受不了这份打击,每天过得水深火热。
而卫嫤,更是每时每刻都想着要怎么出去。
地下城很大,除去兀言昊所处的地宫位置比较特殊,其余民居的布置都与扶城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样像地鼠一样的生活让人着实积郁。
地下城里的人都穿着灰色的皮裘,乍一眼看去也分不清谁是谁。
民居和地宫一样,都座落在地道的第三层,这里的居民有空的时候就爬出来,在那个圆形的广场里聚一聚,喝个小酒,下个棋什么的。
与卫嫤那发疯地想出去不一样,他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对外界完全没有兴趣。
兀言昊没锁着也没拘着卫嫤和予聆,反而给他们也准备了一间这样的民居,可耻的是,房子里边还布置得俗艳俗艳的,像新人的洞房似的,就连婴儿用的摇篮都准备好了,一副想让他们长居久安的架势。
卫嫤和予聆联手去挑战过兀言昊,却发现在他走里根本走不过三招,回到了“洞”房里,两人都有些生无可恋。这两个都是多事的主儿,两个都喜欢杀伐快意的日子,这突然让他们静下来,差不离就是天快塌了的感觉,卫嫤盘腿坐在予聆身边,数着帐顶的夜明珠,又一次想起了箫琰那张消瘦的脸。
“不知道箫琰怎么样了。唉。”她揪下一颗夜明珠在手里把玩着,眼神灰暗。
予聆托着下巴死死地盯着她,半晌才道:“现在被掳进来的人是我,你却天天惦记着他,能公平一点么?”
卫嫤被他噎了一下,默默地想了想,倒在床上不动了,予聆陪着她一块躺下,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该说的。这几日都说完了,该做的,他们也都尽力了。他们打不过那个姓兀的,就只能这样呆着一起做地鼠,也许这样下去,就是一辈子的禁脔。他们不甘心,却又想不到别的法门。
广场周围的机关他们也都看过。那机簧的速度很快,快到根本就来不及闪身出去,那条通道好像是为兀言昊专门制作的,只有他能带着人自由出入,其余人也都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兀言昊很自信,似乎根本就不怕他们逃走。因为他们这样的身手,连那机关的影子都会摸不到。一向自负的予聆公子,被打击得不行。
“难道我们真要在这儿一辈子?予聆。你去和他说说,就说我们也是浮屠宫的弟子,你师父是司徒剑,让他放我们一马,好不好?”卫嫤在床上翻来覆去。她这些天不辨天光早夜,吃了睡。睡了吃,这才多久,就完全摸不清明间了,有时候,她的睡眠时间与予聆居然是错开的,她醒,他睡,连吃饭都凑不到一块,两人都有些忍受不下去。
“你过糊涂了?我第一天就和他说了?他信么?”予聆痛苦地翻了个身,脸朝下躺着,生闷气。
他报出师门的时候,兀言昊差点笑岔了气,好似司徒剑收了个这样的徒儿是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他好说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冷艳公子,被扶城人民捧在手心几个年头,却不想竟被笑得抬不起头来。
兀言昊到底是师叔还是师伯,他都没脸问了。
“唉,师兄啊师兄,你入门拜师的时候,怎么就没问问清楚呢?你连师门里还有些什么人都不知道,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受连累的可是我啊。”卫嫤拍了拍他的肩膀。
予聆扭着脸没有动,好像已经睡着了,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卫嫤却越躺越精神。
这个地下城的大小超出了她的想象,而繁荣富裕的程度也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且不说这每家每户都挂着的夜明珠,就是那些吃的用的都比扶城的普通人家好上了千百倍,除了不见日月之外,别的都好。如果她是个好吃懒做的,说不定这辈子还真不想出去了。但有个问题,这些食物都是怎么运进来的,如果兀言昊一次只能带一个人,那这些吃的又是怎么回事?
“嫤儿,我昨天在街上走的时候,看见了有人卖桃花水。”予聆的眼睛是闭着的,但声音却清醒得很,看来他也在想,还跟她想一处去了。可问题是,那个卖桃花水的人一见他上前就躲起来了,连担子都不要了,最终,他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别说桃花水,我今天还看见卖油条的了。”卫嫤十分郁闷的咬了咬唇,“不过这里的人看见我都像看见了鬼一样,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在地底长变形了,变成了四只眼睛,六只耳朵……我就有那么可怕么?”
“这地底下应该还有别的出入,但是我们拿不到地图,就只能是瞎撞撞。唉。”予聆又叹了一口气,想抓个人严刑拷打都不行,他才刚动手,兀言昊就出现了,简直像成日盯着他们一样。予聆不怕被打,反正在卫嫤面前他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但是实力悬殊有如天渊之别,他几度怀疑自己这十几年的勤力苦练都是白废,又或者司徒剑根本没有用心教。可是不对啊……他在司徒剑手下明明可以走上百余招的。
卫嫤翻了个身,也同他一样地趴着,两人面对面地,又叹了一口气。她的视线跳过了予聆山岚似的身形,落在那张精致漂亮的摇篮上,心里别提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