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说个事,完完约他……”她讨好地靠拢了一些。
“完完约……难道你连佐儿也!”卫梦言胸中一窒,直恨不得把女儿当成女sè_mó来看。
“呸呸呸!才不是爹爹想的那样,女儿是想说,他将爹爹完完全全地卖了,卖给了我!我啊。现在就将他的尾巴一根根抓在手里,他想跳都跳不起来了。”卫嫤将五指一伸一爪,倒像是真的揪住了某人的心。卫梦言张大了嘴巴,忘记了怎么合起来。
玉宁公主的传闻他听说了。他虽然不是看着女儿长大的,但女儿一直在梅二奶奶的眼皮底下,若是说跟着箫琰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他还能相信。但要编排她是玉宁公主的同门师姐,那就是瞎扯淡了,这副鬼把戏,十成十是这丫头自己折腾出来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明摆着要和爹爹作对么?
“嫤儿,爹爹知道你与佐儿心有嫌隙,但此事关重大。你怎能胡来?”卫梦言板起脸。
“我没胡来。爹爹辛苦这么多年,无非是想把那个糊涂皇帝从椅子上拉下来,既然是这样,谁来拉又有什么不同,我想过了,我手上的筹码未必比完完约小,为什么不让我来试试?”卫嫤说到这个程度。也不怕卫梦言责怪了,先斩后奏就是这样,反正完完约小黑蛋的脖子已经被她抓在了手中。
“嫤儿,你从不问政,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做?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卫梦言将卫嫤身边的人挨个想了一遍,最后推定了予聆,他皱紧的眉毛,一时像两条打架的毛毛虫,纠结成一团。他想不通怎会有人打上他宝贝女儿的主意,说到国政练兵,卫嫤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啊。
“没谁说什么,爹爹别猜了,唉……其实是这样的,我和箫琰去了西边的一个村落……”
卫嫤将怎么遇上了敏儿,怎么样看见卫所的守备兵烧房子屠村,别的村子里怎么个苦法,以及南禹遗民是怎么个惨法,串在一起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皇帝昏庸无道,百姓颠沛流离,听得卫梦言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卫嫤就快要拍胸脯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了。
“那些南禹人说了,女人未必就不能带兵打战,他们的历代宗主都是女人,还有圣武皇后,那也是差点当上皇帝的人。完完约虽然厉害,也可能是个明君,但毕竟是个外人,我看过他们的人是怎么对女人的,要是大梁女子都落在这些人手上,保准两钱银子一个,都卖了。”
卫嫤说起这个也不是纯忽悠,漠北宗族不把女人当牲口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否则完完约的娘亲也不会挺着个大肚子逃去瑶州嫁给王沛臣,这里边有太多秘闻可以说,可见,卫嫤的话却不是威言耸听。
但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在面前夸夸其谈,卫梦言再怎么也不敢轻信。
他是个父亲。
为人父者,常常持着某种保护心态,将儿女看轻。
卫嫤看着他那迷茫的眼神就知道,暂时没戏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卫梦言听了她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之后,并没有起身反驳,不是有意给她留足了面子,抑或是大方地让出了一块余地。
卫梦言被她这样的一折腾,精神倒好了不少,兴许是血液流动加剧,也没觉得先前那样地冷,虽然面前的饭菜都凉了,父女俩却仍旧保持着好心情,吃完了整桌的菜。
等卫嫤抽身走出落英居,地上已经铺上了层白皑皑的雪,银白月光洒在雪地里,映出一片夺目的光,因为大小姐归来,相府里张灯结彩,莹亮的火光照得整个院子里有如白昼。
“乐青回来了没?”
候在门边的居然是老刘,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小枇杷也长进不少,知道指派人了。
“还没有,已经叫人去接了。小姐,现在是回品琴苑,还是去莆园?”老刘打起一把伞。如今小姐妆容精致,自不比以往,老刘打在手里的是一把花样繁复的绢面二十四骨大伞,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箫琰还没睡?”她仰面看看头顶交织的团花,心间暖意绵绵,这一笑,意韵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