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喜才抿了抿嘴,只当时是没看见。他光顾着看卫梦言的笑话去了。
“嫤儿,你以为如何?”卫梦言看穿了冯喜才的用意。越发心疼起女儿来。
“我……”卫嫤面色发青。这验尸又不是捉泥鳅,死太监明摆就是故意给她穿小鞋。
“卫秀可是害怕了?听说前番对着那曹家别院里狎物,卫秀可未曾犹豫过。”冯喜才执笔的手悬而未落,一双阴沉的眼睛像沾了毒蛇的唾沫,看起来湿滑腥腻,卫嫤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又涌上来,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双眼睛,究竟在哪里呢?
光顾着想心事,她就没怎么吭声。
这时曹满也急了:“卫秀乃是名门闺秀,见不得血腥也属正常,冯公公是长辈,总不该以此相胁,威迫卫秀吧?”曹满与冯喜才一个是外戚,一个是内侍,互相碍着好多年了,因势利导,为了帮儿子脱罪,曹国丈当然是帮卫嫤。
但他还长了个心眼,传说这个卫家大秀跟他家三娃子一样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他连卫秀是否能识文断字都不知道,遑论是让她写尸判?她若不着边际地乱写一气,曹三娃子这回不是要死定了?
冯喜才先拉拢卫梦言不成,后怀恨在心。眼见着左右丞相一个鼻孔出气,便打定了注意要撒泼,才管不上是否以大欺小。
卫梦言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怒意。都说阉人心毒,果真如蛇如蝎。
“我大梁女子应继圣武遗风,没想到不过小小尸检就让卫秀委决不下,真是令某家失望。”
卫梦言就想说:“这案子我不审了,你们爱折腾折腾去。”可话到嘴边却被了嫤抢了先机。
“谁、谁说我害怕了?你痛痛快快地签字,我就跟着予聆公子验尸!”这孩子是倔脾气。
“嫤儿!”卫梦言叫住了女儿。他虽然与女儿多年未聚,但小丫头的本心他还是知道的,她从宣血就晕,几乎全府上下都知道。听说金平梅府上逢年过节都要躲着宰羊杀鸡。
“哈,卫秀果当得女中豪杰,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卫秀可不能临阵退缩。”冯喜才恶意地笑笑,将手腕压下寸许。
“行,就一言为定!你不赖我就不赖!”卫嫤在心里骂了一千遍一万遍“死太监,烂屁股”。
想算计她,哼,没门!
以前的卫大秀是什么德性她不知道,她却是捱过饥荒看过战乱,还在战场上刨过尸坑的。她亲眼看着夏侯卓琪一身是血地被人送回来,染红的战袍还是她为他脱下来的,她会怕死人?她会怕血腥?她在刀口舔血过日子的时候,这些个尸位素餐的还在京中看莺歌燕舞呢!
“嫤儿,不可勉强。”
“爹,你放心,就算嫤儿不行,不还有予聆公子看着吗?绝对不会丢我卫家的脸的!”
“如此,有劳冯公公。”卫梦看女儿还算镇定。只好点了头。
“好。”冯喜才大笔一挥。曹氏父子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曹游挺直了腰杆,只觉得要是能够摘去头上的罪名,这一路跪下来也算是值得了。
予聆一直不曾多言,看见冯状的尸体被抬上来,顺手便捞起个小册子往卫嫤怀里一扔,转身向其中一位公人道:“有劳这位大哥帮个忙,替在下将马背上那个小包袱拿进来。”转头见卫嫤的爪子还不依不挠地拉着他不松,不由得好笑,他暗自摇了摇头,由她去了。
予聆公子要趟这浑水。门外看热闹地越来越多,公人们体谅众人的心情,也不再竭力驱赶。反正这个予聆公子往哪里一站都是热闹,他们脱掉了公服跟这些平头百姓也是一个样子,谁也别笑话谁。大理寺门口闹喳喳地的一片,卖水果的小贩都跟着挤进来了。
卫梦言恨不得给冯喜才两巴掌才解气。
今天卫嫤穿得素净,脸上未施脂粉。失了血色就格外地白,白得跟她手里的纸面一样儿,这当爹的看得分外难受。
公人依言挤出人群又抱着包袱挤回来,走到予聆身边鼻尖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予聆公子谢过,将包袱小心打开,露出了一把小刀。一副干净的手套,还有一小块白布,白布上面竟还敷着淡淡的兰花香。倒像是女子的贴身之物。
“这是做什么用的?”卫嫤对那块白布感到好奇。
“是给你的。”予聆将白布挑起,递到她面前,“要是觉得难受,就捂上。还有,能不能把你的爪子先放下?你这样我行动不方便。要是劈岔了怎么办?”
“哦。”卫嫤乖乖地放下手,将小册子翻开。对照了一下主要的格式,又望了卫梦言一眼。父女两一对眼,一个委屈,一个愤怒,冯喜才在旁边无声地翘起了嘴角。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嫤儿,若是忍不了一定要的爹说。”卫梦言握紧了手里的笔,比曹氏父子还着急。
“爹放心,女儿说得出就做得到,绝不丢我卫家的脸。”卫嫤咬紧了牙将拳头一握,手里的白布立即被揪成了一块尿片。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儿感染了众人,曹氏兄弟感激零涕,就差去抱他的大腿了。外面更是闹哄哄地乐成了一团。
“卫秀还真的要去剖尸体?听说她连个线头都捏不稳,能成事么?”
“怎么不能成?别忘了,她身边站着的可是予聆公子呢。”
“对呀,予聆公子,按说他不是很讨厌卫秀么?怎么就愿意跟她站在一起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追男隔层纱,这样标致的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