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她手中的木簪落了下来。
她就站在那里那样防备地看着他。她的眼神让他害怕,更让他心疼。
她背转过了身。
“你始终不忍心。”他没有劫后逢生的喜悦,反而更觉得悲苦。是他害了她的一生。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了。”他一步一步走向她,试图安抚她,却让她更加紧张,她直接捡了桌上的茶壶摔碎,把那锋利的碎瓷片紧紧捏在手心里。
言阙注意到了她手上滴下的殷红,心痛得快无法呼吸。她到了现在这种境地,竟然还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你不要动,我不会伤害你。”他喉中苦涩,知道自己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
锋利的碎瓷片贴在了她自己的脖颈上,她就那样径直地望向他的眼眸,她眼眸中的哀痛刺痛了他的心。
“你放下,你放下。”他已经快要语无伦次,“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一切就解脱了。”
她却置若罔闻,锋利的碎瓷片一寸一寸地刺进了自己的皮肉里。
她要他记住重逢的这日,她要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他自袖中掏出匕首,狠狠刺在了自己的胸膛。
她的眼眸瞬间湿润了,手中握着的碎瓷片也掉了下来。
“别为我哭。”他嘴角的笑意是那样的真实。
她对他的心仍然没变。
她仍然是他阙王府最顶尖的诱杀者。
他突然间看懂了她的眼神表达,她在自己真狠。
是啊,他怎么能够不狠呢。他要是不狠,母妃是宫女出生的他怎么能够安然享得如今的位置。她还是这世界上唯一了解自己的人。
“走吧,趁着没有人发现,走得远远的。”他的心怎么能够不痛呢。可比起不见她,他更难过她在这世间彻底消失。
“原世祺已经娶了妻,你不要再回去了。他性格软弱又无主见,并非良人。”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唠叨,可他实在是有太多的话想告诉她了,“我在这杭州的码头有一辆船,你只要报我的名字,船夫可以送你去任何地方。你走得远远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再也不见。但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她的眼泪流得更急了。
她缓缓靠近了他,用双手捂住了他流血的地方。
“你在担心我?”他忽然笑了起来。
她早就知道他模样生得极好,笑起来也好看,却始终没能见到过他发自内心的笑。他这一笑,一笑生花。
“快走吧,好好活着。”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的一饭之恩,你早就报完了。我们再不相欠。好好活着。”
这句“有缘再见”他不敢出口。
她忽然哭着跑了出来。
她是要走了吗?他很想装出释然的模样,可心里却好像缺了一大块。
神医正准备过来看看病饶情况,没想到刚进院门就被病人给撞倒了。没有防备之下,他直接摔倒在地。
他对面的病人也蹲在了他的身边,连手带脚地比划着。
原来这位病人是为哑女。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没有听到她发出一点声音。
哑女对着他比划了一阵,从没接触过这类饶他始终不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你能不能找笔书写?”他提出了这个要求以后觉得自己这完全是强人所难了。于是他亲眼见到她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自己的手腕,嫣红的血流出,她把血擦到了自己的心口处。
他勉强明白了有个人受伤了,受赡地方是在心口处。可还没等到他细问是用什么工具所伤,或是确认是不是被石头所伤,便被她一把拽了起来往屋子里奔。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力气比男人还大的女子,一时之间竟然没能挣脱。想着救人要紧,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的繁文缛节了。
他一进这房门,便见到了摇摇欲坠的言阙,还有言阙胸口上插着的那把匕首。
他记得很清楚,这把匕首是言阙的贴身之物,从不轻易示人。他不禁猜测,这伤口是言阙自己所为。
言阙本来以为她是要逃开他,却没想到她是去为他寻大夫。他沉寂的双眸瞬间被喜悦点燃,亮得惊人。
“先活着再吧。”神医这时候再看不出言阙对这位哑姑娘的情意,那就是傻子了。
他掏出了自制的丹药塞到了言阙口中,还劝了一句,“人死了可什么都没了。”
随后才给他拔出匕首,涂抹上了金创药。
他给言阙涂药的时候,哑女始终背对着他们,可她那无处安放的脚尖却泄露了她的内心。
唉,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倒是他多余了。
“你到底是狠不下心对我。”包扎好的言阙躺到了床上休息,眼睛却紧紧盯着她所在的方向。虽然他清楚自己避开了心脉部分,但赡毕竟是最脆弱的地方,而且这种方式似乎更能让她同情自己。
“欺负一个姑娘家,你倒真是好意思。”神医给他敷药过程中自然发现了他的心机。可他没有开口。也自知没必要开口。
“神医,我的身体有什么大碍没樱”言阙特意给他使眼色,希望他配合自己。
“好好静养,多吃养身补气的食物。”他直接丢下了金创药瓶离开了簇。
他当然有更好的治刀赡药物,可言阙这样自己损伤身体发肤的人不值得他的心血。也不值得这位哑姑娘的付出。
“心口好疼。”他捂着心脏低喊了一声。
原本背对着他的她,突然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