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烈酒下肚,那名率先朝一众商贾举杯的粗犷大汉咂咂嘴道:“如今天下不太平,吾等商贾之人不知哪天便会被拉去做了填沟壑之人,能得在此处共饮美酒同食佳肴实为不易,诸位且再饮一爵。”
其余几桌的商贾闻言不由得神色一黯,自孝武帝之时便大行重农抑商之策,获利最多的盐铁又被官府把持,商人的地位一降再降。
任你有钱财万贯,战乱一起,各地官府抓壮丁皆是先从这些行走各州的商贾之人开始抓起,几经辛劳赚得的钱财也不过为各地军阀做了嫁衣。
见众人神色不太好,一名消瘦的中年商人起身道:“诸位何须如此伤感,如今李大人扫平凉州,安定各处郡县,又领军剿杀丝路马贼流寇,吾等近水楼台先得月,正可走丝路前往塞外贸易,岂不比冒险前去关东商贸来的好些。”
这名消瘦中年人话语一出,在座的商贾不少人眼前一亮,心思活络起来。
众人一扫方才的黯然之色,纷纷面带笑意的起身与那粗狂大汉举杯共饮。
那粗犷汉子饮罢爵中之酒出言道:“此番李大人扫灭凉州各路叛军,为民除害,且又于吾等商贾百姓秋毫无犯,真乃仁义之师也。”
“何尝不是,当今天下如李大人这般仁义的将军只恐已屈指可数。”众人闻言皆点头应是。
又有一名商贾起身道:“吾听闻李大人这两个月共计杀了四五万羌胡异族,真乃大快人心。”
“杀得好!这些异族畜生真该尽数杀了才好,如若李将军再次领军出塞杀胡人,吾甘愿捐献半数资产,以助李将军杀胡。”一名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商贾愤然道。
又有几人出言附和那脸上有刀疤的商人,皆表示如若李炎再次出军塞外,甘愿捐献资产相助。
“唉!此番十二路叛军,十一路皆当诛,却唯独可惜了武威马将军,想马将军……”
这名青年话语尚未说完,便被身旁的中年男子一把捂住嘴巴。
“尔再敢胡言乱语,以后休得再与吾出来行商。”中年男子语气不善的盯着被自己捂住嘴的青年道,青年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这毕竟不是一个言论自由的时代,有时候说错一句话便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这青年提起了马腾之事,一众消息灵通的商贾便也与身旁同伴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吾听闻马腾虽为李大人斩杀,然其子侄却已逃亡并州,马腾长子号称西凉锦马超,却也是个人物……”
李炎喝了一口杯中香茶,暗道马腾在凉州颇有声名,看来自己派遣重兵防守并凉边境,倒是相当正确的选择。
虽然凉州豪族世家几近灭绝,但却终究还有那么一些,自己即将施行屯田制,倒时必将得罪这些既得利益的豪族地主。
提前派遣重兵防守并凉边境,即便有凉州豪族与马超马岱等人勾结,却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倒时凉州为数不多的豪族地主中,若是有看不清大局的出头鸟,李炎倒也不介意顺手将其捏死。
见钟繇苏远等人皆已停箸,李炎唤来小厮,结了饭钱,领着众人打道回府。
李炎今日微服巡视金城,虽无什么令人惊喜的收获,但却也还算满意。
李炎原本还有些担忧自己此番杀异族杀得太狠了,会给凉州百姓留下“屠夫”的形象,如今看来,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凉州百姓对异族的仇恨。
依照今日那些商贾的态度来看,这些人恨不得自己能领大军打到匈奴王庭,将塞外的鲜卑、匈奴、羌人尽数斩杀了。
金城衙门府内,李炎看罢面前厚厚的几大摞竹简文书,不由得手臂发麻,蔡伦虽已改进了造纸术,但由于制造成本颇高,工序繁杂,此时的纸张仅只在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才能生产。
而如今天下纷乱,获利最大的当属粮食马匹这等战略物资,各地商贾趋之如骛,而对于纸张的生产却少之又少。
李炎前世认真研读过天工开物,对于成熟的古代造纸术倒是颇为了解。
甩了甩酸麻的手臂,李炎此时不禁有些同情那些日理万机的君王了,自己不过是批阅一郡之地的文书尚且翻得手臂酸麻,那些每天都要批阅整个天下的大事的帝王又会是何等的恐怖。
看来再次改进造纸术已势在必行,李炎想到此处,当即让衙门府官吏带领自己前去器械司所在地。
听闻李炎要去器械司,衙府佐吏上前拜道:“禀主公,前些时日器械司正副使蒲元、马均为方便取材,已请求郡守大人将器械司所在地迁往苍松,如今蒲元、马均二人并未在城中。”
李炎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在李炎看来,此时的蒲元马均就好比后世的钱学森、邓稼先一般的重要,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务必要保住他二人安全。
而苏远却未曾意识到蒲元、马均的重要性,竟放任他二人前往边城苍松,这倒是给李炎提了个醒,自己对高科技人才人身安全的保护还远远不到位。
其实这到也不能怪苏远不重视,毕竟此时乃是官本位的时代,在苏远看来,蒲元马均不过是两个有几分本事的工匠而已,其社会地位比之农夫尚有不如,又岂会着重派人保护。
然而唯有李炎知道马均于器械工巧上的造诣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其不仅还原出早已失传的指南车、改进笨重的绫织机、发明龙骨水车、制造出轮转发石机、到晚年还改进了诸葛连弩,其所作出的贡献,将